如若寻壑能跨过又一道心坎,那于沈越而言,便是最好的礼物了。
作者say:这几章下来,有人猜到李四是谁么~另外,改卷时试卷糊名,不存在沈超给‘李四’打同情分哈
第132章 苦雨终风也解晴⑥
沈越出了门,竟见沙鸥等候在外。
“上车。”
沈越意外:“怎么?”
“要不是师命难违,我会答应跟你共乘?”
师?沙鸥口中的师傅除了寻壑还能有谁。沈越连忙尾随着钻进车里:“阿鲤他怎么会在你那儿?”
“去了自己看吧。”
途径乡间,密云迷晚岫,暗雾锁长空。不久再度拐入闹市,穿街绕巷,驻车于品花阁门前。
沈越原本的设想,是在自己生辰这天,草房子里欣赏寻壑献唱的一折《惊梦》。直到踏入这座全京城最大的戏台,沈越才意识到,自己低估了寻壑。
照常理,角儿是自后台次第登场,但这一场戏,却在台前设了帷幕。沈越坐定,帷幕似受了感应,从中缓缓拉开。
青衣貌胜梨花,落落大方,端坐书桌之后,心神却徜徉于后院春光。
【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
开场清唱,唱腔圆润。
沈越几番打量,才确认这貌似子都、声如鹤唳的青衣扮演者,是寻壑!
“阿鲤?!……”
沙鸥风轻云淡:“两个月前,师傅找上我,要我替他选角儿。行当定下来,师傅就开始苦练基本功,没有一日间断。”
原来如此。
寻壑惯常赖床,但这两个月却每日清早外出,至午间才汗涔涔地回来,沈越稍有过问,寻壑非但一字不露,还'警告'沈越不许探查。沈越只得让渡自由。
【……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青衣起身,绕至桌前。腰如杨柳,粉衫白裙,举止温柔,一派闺秀风范。
沈越几不可置信:“好美!”
沙鸥嘲讽依旧:“呵,师傅多年未曾登台,这不过是他当年风采的十一罢了。”
“常言‘听戏’,但阿鲤这戏却叫人目不转睛。”
沙鸥略为错愕地瞥了沈越一眼,旋即恢复淡然:“哟,竟被你发现了。确实,以往的戏都是拿来听的,偏偏师傅破了规矩,一上台就能让听众移不开眼,变听戏为看戏。你应该也有所察觉,师傅对曲艺,确实有着超乎常人的天赋,若他愿意稍加钻研,日后有所作为也不定。”
沈越蓦地想起寻壑早逝的乐师生父。
【可惜妾身颜色如花,岂料命如一叶乎!】
寻壑而今三十有四,可演起二八女子,依然能将女眷对春情期许却苦于现实的矛盾诠释得淋漓尽致。
“师傅常说,若没有你,他此生再无可能登台。”这一次,却是沙鸥主动发话。
习惯了沙鸥的冷嘲热讽,突然温情起来,沈越竟不知如何接话了。
沙鸥又道:“沈越,生辰吉乐。”
沈越会意,释然一笑:“你派人回一趟仙眠渡,让晏如尽快把人带到这里来。”
沙鸥惊奇:“带人?”
“我自有我的用意,信我一回,快去,一定赶在阿鲤唱完之前到达。”
沙鸥半信半疑,但还是答应下了。
【莺逢日暖歌声滑,人遇风情笑口开。一径落花随水入,今朝阮肇到天台。】
小生登场,皎如玉树临风前。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
柳、杜花园幽会,少男少女爱意萌动,温存一晌眠。
“阿鲤身量高挑,配戏不容易,但场上的角儿却都恰到好处,想必费了不少心思。”
“是,人是我从各处梨园遴选上来的,但最终定角的是师傅。”
说时,后方动静悉窣,原来是小厮将人带到了。沙鸥回头,不由得大吃一惊:“沈越,你……”
沈越连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沙鸥只得返身,继续听戏。
……
【困春心游赏倦,也不索香薰绣被眠。天呵,有心情那梦儿还去不远。】
黄粱梦醒,杜丽娘带着无限遗憾,抱恨入睡。
一曲终了,帷幕在稀疏却响亮的掌声中落下。
沈越沙鸥起身,正欲绕到后台。却见门帘拨开一绺,青衣袅袅步出。
台上瞧得不甚确切,如今执手相看,沈越才得以细睹寻壑芳容。真容隐在浓妆之下,但风情不改,眼似初春柳叶,常含雨恨云愁;脸若三月桃花,暗带风情月意。
纵使沈越百炼成钢,但在这春晓之花一般的美人面前,沈越竟羞赧了。
倒是寻壑主动开口:“杜丽娘为了柳梦梅,失魂落魄,还好,我的柳郎不在梦中,他在此处。谨以此折,献给我挚爱的沈爷。爷,愿你年年如今朝,喜乐安康。”说罢,捧起沈越下颌,与他面颊相贴,一如蜻蜓点水,倏尔分离,亲密却儒雅。
见他二人只知道执手傻笑,沙鸥忍不住跳脚:“师傅,你台下打了这么多底稿,怎么跟他一见面就成闷嘴葫芦了?!”
沈越寻壑双双赧然,各自避开视线。少顷,寻壑才怯怯开口:
“比起一曲高歌,我想,沈爷其实是想看我走出往日阴翳。”
“心结的解开,不能单单依靠沈爷,我也应该试着做一些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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