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桦怔怔地看着他,皱着眉,仿佛不了解他的意思。但慢慢地,他的眼中涌出了泪水。他把手捂在嘴上,害怕那冲口而出的话会因为激动被别人听见,甚至害怕自己听见。
“我喜欢他,非常喜欢。”
啊!但是他却不敢告诉别人,因为他不想为此毁了自己和纪锴阳。
如今在一个外乡人面前,他才第一次说出了心事,但这让他更加难受了。
他的眼泪滚下来,打湿沙土地面。他越是哭泣,就越是悲伤,纠结在心里的被压抑的感情随着泪水奔涌而出。
宁坚成等着他哭。
他知道,当一个人打开泪水的闸门时,总伴随着打开心灵的闸门,而只有这样,他才能帮助他们。
空气很闷热,飞虫发出嘤嘤的声音。更远处是人们给小麦播种时的吆喝声,不知从什么地方竟飘来一阵瓜果的芳香。
这一切再熟悉不过,雨季就要到了……
宁坚成伸手擦掉少年脸上的泪珠。
“孩子,别哭了,别让其它人听见。我会帮助你们,但你也得记得:命运挡不住欢乐。记住我的话。”
在宁坚成和游桦这次谈话后过了十几天,天蜀部落突然忙碌起来,人们忙着在海滩上搭棚子。
他问游桦发生了什么事。
“又有一个男孩到了20岁,要举行成人仪式了。”
游桦把仪式的过程给好奇心重的宁坚成讲了一遍。听完后,荒银人兴奋地打了个口哨。
“听起来真不赖嘛!那个给男孩施成人礼的家伙,可真太便宜他啦!”
少年刚听到这话没在意,但紧接着脸‘唰’地红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对着胆敢轻视自己部落的宁坚成叫道:“那是庄严的仪式!而且只有部落的勇士才有资格!”
“部落勇士?”宁坚成念叨着这个词,想了想,突然问:“你现在多大了,游桦?”
“十七。”
还有三年。
“唔……纪锴阳是勇士吗?”
“不是。”
这似乎有点麻烦呐。宁坚成想。
他拍拍游桦的肩膀,说道:“孩子,等你到了二十岁,要举行成人仪式的时候,想不想让纪锴阳为你施成人礼呢?”
少年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脸蛋红得跟鸿烁太阳似的,嘴里结结巴巴地说:
“你……你说……什么?我……”
“你一定是这么想的!”
“我……不是……我……”
游桦狠狠地跺了下脚,吓得草丛里的虫子们蹦出老远。
他咬咬牙,下定决心。
“是。我是这么想的。”
宁坚成咧嘴笑了。
“就是嘛!人啊,诚实点比较好。纪锴阳那方面我会去说的。放心吧。”
他未等游桦反悔,立刻一溜烟跑掉了。
“喂……!”
游桦想叫他回来,但望着迅速跑远的宁坚成,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两个月后,正值雨季,嘉郁河涨了很多,麦地里已是绿油油一片。
时不时猛烈的雷雨会吞没天蜀村,扑灭篝火,赶走昆虫,把人也驱赶回房屋里。
在雨天最好不要出去,但宁坚成为了采药草只能顶着大雨到树林里,结果从树上摔下来,扭伤了脚。
原本宁坚成就没怎么用心照顾纪锴阳,这下又反过来,要纪锴阳照顾他了。游桦和萧玉空闲的时候会经常过来帮忙。与他们俩个人的耐心相比,纪锴阳的态度要恶劣很多。
“采什么草药啊,偏偏还伤了脚!”
一天,他一边抱怨一边用力搅动着汤锅。因为外面正在下雨,火点在屋里,满屋子的烟让他好不难受。
“那种草只有在大雨时才会在树梢上长出来啊。”
宁坚成自在地坐在自己的棚屋里解释。透过门帘,他可以看到忙来忙去的纪锴阳。
吃完饭,等到中午,雨停了,红彤彤的太阳照射着湿润的地面,空气干净清爽。
游桦照例过来看他们。
他坐下还没说完一句话,宁坚成就吵嚷着说要去洗澡。
“你烦不烦啊,要去自己去!”纪锴阳不高兴地回应。明显是被打断和游桦的谈话的不悦表情。
“喂,我伤了脚,你要我爬到河滩去吗?那么远。”
“那你就不要去,不洗又不会死人。”
“是不会死,可是会很脏啊。”宁坚成低头闻了闻腋窝,故意在鼻子前扇风,还大声说:“好臭好臭!不信你闻闻看!”他用那条好腿蹦到纪锴阳面前,一个劲地把脏兮兮的头发往纪锴阳的身上蹭,还不时把脚丫子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直到纪锴阳再也忍受不住,迅速站起来往后退,并且摆着手说:“你饶了我吧,我们一起抬你去总行了吧!”
宁坚成看到自己诡计得逞,咯咯地笑了起来。那种笑声比他的嘴和眼睛都更能暴露出他的邪恶用心。
此刻村子里的人大都在睡觉,看不到几个人。纪锴阳和游桦一左一右架着宁坚成来到河滩,把他放到一处平缓的沙滩上,两个人就回到高处的河岸上等着。
而宁坚成钻进水里,一边洗澡一边叫着:“哈哈,太舒服了。呀呀呀呀!我美丽伟大的祥炎神啊!”
他居然还唱起了歌,其声音其姿态足以让河岸上的两个人反胃。
52书库推荐浏览: 夏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