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沈葳蕤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骤然惨白,他嘴唇颤了颤,没有继续辩解下去,只说了一句:“师兄,防人之心不可无,他真的……不是什么好人。还望师兄慎重。”便扭头去关上了城隍庙的庙门,搬了一半柴火生火。
见南夙宁站在原地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宋无黯对他没有什么好感,不怎么客气道:“干草不可能给你。”
南夙宁摆了摆手:“某并非讨要干草,先生与葳蕤师出同门?”
宋无黯看顾着煎药的火候,随意地“嗯”了一声,权当做应答。南夙宁并不在乎他的态度,面上的笑意更加温和:“不知先生如何称呼?”见宋无黯彻底不搭理他了,南夙宁自顾自道:“在下南鞅,是位大夫,并无恶意,只是见你的朋友伤势沉重,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罢了。”
宋无黯原本有些意动,转念又想到吕玄都之前提起自己仇家满天下,和沈葳蕤背后有人指使之事,眼前的南夙宁便显得可疑起来,故而直接回绝道:“多谢好意,但不必了。这已经在煮药了。”
南夙宁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就听见一旁的干草堆中传来一声低低的咳嗽,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过了好半晌,吕玄都才勉强从干草堆里露出一双眼睛来,他大半脸颊埋在宋无黯的衣服将,一副胆小怕事、怯生生的样子,直到他看见一旁笑意愈发灿烂的南夙宁。
吕玄都和南夙宁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了半天,吕玄都率先笑出声来:“我道是谁,手笔这般令人熟悉。怎么,清商馆的生意什么时候开到中原来了?”
南夙宁笑意盎然:“各耆算不上是中原吧?”
“抱歉,现在看来是我领先一步。”
“吕兄没听说过,什么叫后来者居上吗?”南夙宁笑意盎然地对沈葳蕤道:“之前我还道是谁算计你吃了一个哑巴亏,现在看来,能在这只老狐狸手下全身而退,葳蕤,你可不简单呐。”
闻言,沈葳蕤对吕玄都露出了一个恶狠狠的微笑,似乎随时会张开尖锐的虎牙狠狠地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来。宋无黯额间青筋跳动,最终忍无可忍道:“都给我闭嘴!我还没死呢,各耆是宋某祖产,还轮不到你们讨论归属!”
所有人立刻噤声。
吕玄都得意洋洋地摇着狐狸尾巴,可怜巴巴地看着宋无黯:“阿拂,我背上的伤好疼,头也好晕啊。”被宋无黯直接怼了一句“忍着”,立刻偃旗息鼓,病恹恹地钻回了干草堆里,还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又露出头来道:“阿拂,我有点儿冷。”
这次不等宋无黯回答,坐在不远处的南夙宁便开口嘲道:“忍着。”吕玄都登时炸毛:“关你什么事?要你多话!”
宋无黯解了外衫丢给他:“闭嘴。”
吕玄都伸手将衣裳扯进干草间,美滋滋地裹在身上,宋无黯递了一只水囊到他嘴边:“喝点水。”吕玄都愣了一下,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水,觉得嗓子舒服了不少,他艰难地侧过身看着宋无黯的背影,燃烧的火堆将宋无黯的影子投射在他身上。吕玄都小幅度地移动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对着宋无黯映照在地上的影子蹭来蹭去。
一直暗中观察着宋无黯的沈葳蕤是最先发现这点的,登时气得脸都绿了,捡了颗石子丢在吕玄都的头上:“登徒子!你干什么呢?”
吕玄都假装呜咽一声:“阿拂,你瞧你的好师弟欺负我。”
“谁欺负你了?”沈葳蕤据理力争:“师兄,分明是他居心叵测,动手动脚,不规矩的!”
“我分明一个人躺在这里,能对谁动手动脚、不规矩的?你这是血口喷人!”
宋无黯无语地回头瞥了吕玄都一眼:“你又做什么了?”没等吕玄都回答,宋无黯就发现了,自己的影子映照在地上,他一扭头,脸颊的位置正落在吕玄都的脸颊边,看上去就像是自己的影子与他吻在了一起。
南夙宁三个人坐在旁边,一脸坐等好戏的表情,吕玄都立刻道:“阿拂,你听我解释!”
“无聊。”宋无黯冷冷地将头扭了回去,换了个地方坐。
沈葳蕤见吕玄都吃瘪,总算吐了一口闷气:“我就说他居心叵测了。”
吕玄都眼见事情败露,干脆不再遮掩,反而厚脸皮道:“谁居心叵测了?我喜欢阿拂,怎么就叫居心叵测了?什么时候喜欢也成了居心叵测了?”
“你个混账!谁许你喜欢我师兄了!你这种撒谎不眨眼的混蛋,哪里配得上我师兄!我今天——”
沈葳蕤被他气得脸都绿了,若不是南夙宁摁着他,恐怕登时就要跳起来暴揍吕玄都一顿。
宋无黯冷冷地开口:“好了。”
沈葳蕤立刻乖巧地坐回了原地,眼巴巴地等着宋无黯教训吕玄都,谁料他端着药碗放在了吕玄都身畔,道:“起来把药喝了。”
吕玄都看着宋无黯,好半晌才不情不愿地爬了起来,莫名其妙地感慨了一句:“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抬手将碗中的药,还没喝进去,被烫得不停嘶气:“好烫啊。”
宋无黯没搭理他,面无表情道:“闭嘴喝药。再胡说,我就把你留在这里。”
吕玄都被烫得眼泪汪汪,委屈地看着他:“阿拂不可以这样恩将仇报。你若是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单是你师弟就要把我五马分尸了。加上一个南夙宁,你肯定连我的尸块都见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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