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水而上,云水从青云山与紫云山之间流淌而过,葳蕤的白云深处乡便坐落在青云山的半山腰处,自己的山静云初处位于紫云山,与之遥遥相对。更上游处是有间临水的草庐是师叔沈瑟溪的水云间。
从青云山能眺望的更高处,那座旁逸斜出的高耸塔楼便是三师兄黄平渊的千里凌云塔,此山背面,云线之上另建的一座小楼则是小九白无异的云生结海楼。无辜山前山与后山之间有两座栈桥,东侧为万卷乾坤阁,西侧为吉光片羽阁,此外另有一座险之又险的铁索桥可供行走。
后山多是供给白门弟子的练功之处,唯一住在后山的人便是十一师兄蔚予纵,蔚予纵的孤云独去轩建在无云崖的峭壁之上,每日凭借铁链上下,危险异常,他们师兄弟中很少有人去他的居所。
宋无黯是孤儿,在这里生活了十余年,对于山上的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下山之后重归无辜山,心中难免有些感慨。他在殷岭中奔袭了一整天,此时到了无辜山不免放松下来。
他敲响了山门处的贯云钟五下,算是通知众人自己回来了。行至中途会路过小七陆星的黑云翻墨斋,宋无黯便想着先将慧剑给他送过去。他敲了敲门发现陆星不在,心想他大概还在后山练功,反正不急,不如等明日早些来。思及此,宋无黯便溯水而上往紫云山走,远远地就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
见了宋无黯,陆星朝他拱了拱手道:“五师兄,你回来了。”他依旧板着一张脸,语气有些冷淡,只是眼眸比平日更亮一些。宋无黯深谙陆星不苟言笑的性情,也不在意他看似冷淡的表现。
宋无黯解了背后的剑匣给他:“恰巧遇上,这是给你的。剑名慧剑,你试试合不合手。”
陆星接过剑匣,依旧抿着唇,微微一颔首,语气冷淡地说:“多谢师兄。”唯独眼底一片亮闪闪的星光出卖了他真实的心情。
第二十章 五月五,败家子
第二日,宋无黯早早起身去了晚云台拜见师父陶奉景。无辜山位于殷岭极深处,大半道路险峻异常,车马不能通行,还有许多地方懂轻功之人根本无法通过。因此,从殷岭山脚下到无辜山,少说要花上一整个白天的功夫。因此若是有弟子归来,都是第二日一早前去拜见师长。
陶奉景生活很规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担水浇田,而后上山砍足两日用的柴,待处理完这些事后便拿了鱼竿在潭中垂钓,通常一调就是一上午。到了下午,侍弄完花草之后,会练上一个时辰的拳脚功夫。白门弟子从来放养,通常师父只教读书识字、基本的吐纳之法和两套强身健体的长拳。待懂事之后,想学什么是自己到万卷乾坤阁去选的,师父一概不管,能学到什么程度全凭自己。
他们师兄弟九个里,只有小八江梵学了和师父的心法千年春,其余人所学各自不同,以前无辜山人齐全时,时常会在后山切磋,可惜师兄弟们陆续下了山,如今还坚持留在无辜山的弟子只有大师兄魏青玉和七师弟陆星。
宋无黯上揖一礼,恭谨道:“师父。”
陶奉景戴着斗笠坐在岸边的石头上一动不动地看着水中的上下漂动的浮标,漫应道:“回来了。今日晚上来我这里吃饭,你师叔、大慢和小七都来,算是为你接风洗尘。”他拍了拍身边的另一块石头:“来坐。这次下山可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宋无黯坐到了陶奉景身边,沉默了一会儿,试探着问他:“师父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如果你是说天舟无梦生的兵器谱之事,我确实已经知晓了。”
陶奉景的表情依旧没有一丝波澜,从小到大,唯一一次见到陶奉景除了平静以外的表情,就是十一师兄当年非要学袖笼白骨心法的时候,陶奉景勃然大怒,把蔚予纵骂了个狗血淋头。
“阿拂啊,你还记得我为何要给你取字为无黯吗?”
宋无黯点点头道:“记得。师父当初说‘阿拂你性情沉静,恩怨分明,可同样心思最细最沉,日后以无黯为字,心向光明,魔障自退。’如今言犹在耳,不敢忘记师父叮嘱。”
陶奉景看向宋无黯,他的目光很沉很静,波澜不生,就像面前这一汪深潭,他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阿拂,你心性是好的,比大慢富于决断,比十一正直,不似小故隐忍不发,也不似七星不通机变。只是师父久不入江湖忘了一件事,在江湖上,就算你心性好不招惹麻烦,有时候麻烦却会自己找上门来。你此行恐怕不顺吧?”
“……还好。”
“还好?”陶奉景低笑了一声:“若是还好,怎么你要寻的各耆精铁变成了瀚海陨铁,要送小故的软甲变成了七星的慧剑?”
宋无黯解释道:“各耆精铁也取到了……只是,葳蕤现在下了山,我不知他的下落,软甲之事暂且不急。”
“此行下山,你用暗枚对谁出手了?”
“四相门宁择华,因福州关福兰一家死于夺玉髓心法之下来找过弟子,弟子为了脱身,用了暗枚。”陶奉景依然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似乎能一直看到他的心底,宋无黯直视着他的眼睛,慢慢道:“弟子还认识了一个人……荧惑吕玄都,他的另一个名号,就是天舟无梦生。”
陶奉景缓缓阖了眼睛:“你怎样认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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