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脸的掌柜自知这句话并不是跟他说的,只道:“老板,这些东西不能摆在明面上。”
吕玄都嘻嘻一笑:“放心放心一定藏到他找不到的地方。”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宋无黯又气势汹汹地杀了回来:“吕隐!”
“噫,直呼吕某名,阿拂你好生失礼。”吕玄都一早料到他会回转,不紧不慢地摇着扇子道:“出去转了一圈觉得吕某这里环境最好、价钱最公道,所以决定住回来吗?”
宋无黯将千机匣摔在他面前:“你!你混账!你不仅盗走了我千机匣内的东西,竟然还把冰块放进来,这里面大半东西都不能近水,你!你赔钱!”
吕玄都无辜道:“阿拂怎么可以这样冤枉吕某,吕某岂是这种小人?”
宋无黯难得动了真火,千机匣内的东西无一不是他的心血,如今全部毁于一旦,他恨得心里滴血,眼睛充血,若不是因着担心沈葳蕤,恨不得当场就把吕玄都剥皮拆骨煮成汤。
吕玄都叹气:“抱歉,阿拂……”
宋无黯呆住了,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
“抱歉,阿拂,是我疏忽了,我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没想到这些,你不要生气。我拿走的东西都放到凤雏间了,你可以自己去拿。我、我很抱歉……”
宋无黯见他如此痛快地道歉,登时脑中警铃大作:“你又有什么阴谋?”
“没有,真的没有。”吕玄都认真道:“我不想你生我的气,从来都不想,阿拂……你不要怪我,我会赔你的……但我只有钱,不会做这些东西……”
见他凑上来,宋无黯立刻后退数步:“别过来!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我不会信你的。”
吕玄都神情有些落寞,他将银票放在了桌上:“这是赔你的,若是不够,你可以说,我去钱庄给你取就是……”
宋无黯将信将疑地点了点桌上的银票道:“已经够了。剩下的东西都在凤雏间吗?”
“是,掌柜,拿钥匙给他。”吕玄都低眉敛目:“喏,你去吧。”
宋无黯接过钥匙径直往凤雏间去了,心道吕玄都如此一反常态,其中没炸就怪了,自己务必要小心警醒一些。他动作小心地推开门,没有机关暗算,被拿走的的东西都摆在桌上。宋无黯绕着案几四下检视了一番并无异常,他犹豫着将东西装回到千机匣中,心中却仍有隐忧:这实在不是吕玄都的作风。一想到他刚才可怜巴巴道歉的模样,宋无黯就觉得寒毛倒竖。
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
宋无黯正收拾着东西,忽而闻得一股冷香,他动作霎时一顿,起初他的注意力全放在桌子上,这熏香味道又和楼下相似,故而他没有太在意,可是此时细细闻来却与楼下熏香并不相同。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香炉旁,方一打开香炉盖,只觉一阵幽冷香气扑面而来,宋无黯猝不及防被呛了一下,当即觉得手软脚软,仰倒在身后人怀中。接住他的吕玄都无奈道:“唉,我本是好心好意,奈何无黯太多疑,偏要掀开香炉,早说是黑店了,你怎么还敢乱动里面的东西。”
宋无黯四肢发软,气得只想破口大骂,奈何迷药的药劲发作很快,不过数息功夫,他眼前已是一片漆黑。昏昏沉沉之间,他感觉吕玄都将他安置到了床榻上,撬开他的唇舌,硬给他灌了什么又苦又涩的东西进去。
再次醒来之时,已经置身于大漠之中,宋无黯是被斗大的太阳晒醒的,他四肢仍然不怎么灵活,试了几次才勉强爬起来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若是他判断不错,这正是吕玄都给他看过的那张地图上所指示的路线。
走在前面牵着骆驼的人回头笑道:“噫,醒了?”
第二十五章 千幻荒蓝
浓郁的阳光泼洒下来,脚下是并不柔软的滚烫金黄碎沙,骆驼不疾不徐地迈着步,驼铃声遥遥地飘散而去,干燥闷热的风拂过脸庞,带着细碎的沙粒扑面而来,一望无际的空旷沙漠中一点可以遮阳的地方也没有。
宋无黯沉默着坐在骆驼上,将白色的兜帽拉下来遮住大半张脸,迷香的药力逐渐褪去,他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努力回忆着当初背住的地图,一处一处对照下来,两者确实相符合。
自从醒过来,宋无黯一句话也没有和他说过。吕玄都就着水囊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他唇角微微一弯,嘴边便露出一对小巧可爱的梨涡来,他回头看了一眼宋无黯,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都说吃一堑长一智,奈何无黯一点儿也不明白什么是举一隅而反三隅。这样重蹈覆辙,真是无趣透了。”
宋无黯没有说话,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吕玄都自讨了个没趣也不气恼,这反应显然在他意料之中,宋无黯已经彻底懒得与他虚与委蛇了,至于那些吃一堑长一智的教训自然也不想再说给他听。
吕玄都折扇一展,掩面而笑:“阿拂就不想知道,你中了迷香的时候,我给你灌得是什么吗?”
宋无黯半阖了眼睛,表达了要将他无视到底的态度。他身形一僵,面色忽地苍白下来,手指死死抵住了抽痛的腹部,这疼痛最开始并不强烈,却如抽丝剥茧一般逐渐露出狰狞的头角,直到让人无法忽视。
冰凉的汗水很快就湿透了他的衣衫,宋无黯痛到手脚发木,眼前阵阵黑暗袭来却怎么也晕不过去,他死死地咬紧牙关不肯示弱,但是疼痛很快就到了让人无法忍耐的境地,简直像是有把刀子在翻搅他的五脏六腑。宋无黯手脚一软,头重脚轻地从骆驼上滑落下来,吕玄都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摔在地上无比狼狈的宋无黯,冷漠的眼神中逐渐升起一丝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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