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数月前河谷县治水的功劳!”玉子书笑着道。
云浅月认同地点点头,叹道:“所以说百姓们都是可爱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是水,君王是舟。你对百姓好,百姓会对你好。可惜多少人不明白这个道理,认为君王就理所当然地主宰一切,所有的当权者,都将自己自诩为龙的化身,要众生匍匐在地。又有多少人会明白百姓重于君的道理?”
玉子书闻言也是一叹,低声道:“摄政王将北疆治理得极好,得北疆万众拥戴。若他将心思都用在治国上,不失为一个好帝王。”
云浅月看了城门口一眼,收敛心神,淡淡道:“希望吧!”
玉子书不再说话。
东城门口,除了封闭了数日开放离开的外来商贾和探亲访友进出的百姓外,今日聚集了许多人,以夜天逸、德亲王、孝亲王、为首的一众朝中重臣,其中还有一个女子,站在夜天逸身后,一身宫装素衣罗裙,面容温婉娇美,正是六公主。
云浅月看见六公主,眼睛眯了眯。
玉子书面容温暖,看不出什么qíng绪。
二人来到城门口,夜天逸当先开口,“玉太子来天圣这一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qíng,本王应接不暇,未曾好好款待玉太子一番,昨日刚将先皇送走,本想可以与玉太子好好畅谈一番,不想玉太子却急着回国。”
玉子书翻身下马,笑道:“来日方长,子书今日离去,说不准哪日又来天圣叨扰。摄政王不必如此客气!”
“话虽然如此说,没招待好玉太子,还是令本王惭愧!”夜天逸道。
“本宫住在荣王府犹如上宾,景世子招待甚好,都令本宫难为qíng了。”玉子书笑道:“本宫这一次来天圣主要是给月儿观及笄之礼。及笄之礼后本就该回去,却又耽搁了数日。如今东海父皇急了,三道诏函催促,否则的话,子书还是想再多待几日的。如今只等下次再来吧!月儿在天圣,子书想念她的时候,说不准哪里又来了。以后来来往往,寻常之事而已。”
夜天逸看了云浅月一眼,面色沉静地笑道:“对啊,本王竟忘了,月儿和玉太子jiāoqíng甚好,是别人都比不了的。她都留不住玉太子,看来本王今日也是留不住玉太子了。”
玉子书笑笑,不再说话。
云浅月淡淡看了夜天逸一眼,也没说话。
“既然留不住玉太子,本王也就不qiáng留了。”夜天逸对身后看了一眼,笑道:“六妹妹一直对东海风貌极为仰慕,但一直锁于深宫,如今她想借玉太子回国,顺路跟着玉太子去东海观仰一番,还望玉太子多加照顾。”
云浅月眼睛忽然眯起,看着夜天逸和他身后的六公主,这是在做什么?送美给玉子书?她实在没想到夜天逸居然来这一招。一国公主去东海,还是跟随玉太子回国,这代表什么?三岁小孩子怕是都能知道,他也真做得出来!她心中忽然升起恼怒。
“哦?原来六公主对东海风貌极为仰慕?”玉子书却不见恼怒,扬眉一笑。
六公主显然给玉子书尊贵荣华的气质心折,从他来到,眼睛就盯着他看,如今见他听到夜天逸的话后含笑看着她,心下一喜,连忙矜持地道:“据说东海人杰地灵,风景如画,我是有些仰慕,想去看看。希望不会给玉太子带来麻烦和不便。”
“六公主仰慕东海风土,本宫又怎会折煞六公主这一番仰慕之qíng?”玉子书笑笑,“不过天圣到东海道路深远,这一路沿途极为辛苦。本宫怕六公主娇肢弱体承受不住奔波之苦。”
“我能承受得住的!”六公主急忙摇头,话一出口,显得她语气有些急迫,又连忙温婉地道:“我以前跋扈不知世事,后来在皇陵训教了月余,想必玉太子听闻过此事,公主进了那里,比宫女还不如,如今我出来以后,不怕吃苦的。”
玉子书闻言点点头,笑道:“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带上六公主吧!”
云浅月一愣,本来以为玉太子会推辞,却没想到他答应了,她有些讶异地看着他。她自然相信他不会被六公主美色所惑,也知道他对她无感,但不明白他这番答应到底是作何打算?她心中的恼怒褪去,本来想阻止,此时既然他答应,她便没什么可说的了。
六公主显然也没料到玉子书答应得如此痛快,一时间又惊又喜,“真的?”
“自然是真的!”玉子书含笑点头,“我有几个妹妹,也与公主一般年纪,公主xingqíng真,等去了东海,想必你们会谈得来的。”
六公主确定之后,欣喜地看向夜天逸,“七哥?玉太子答应了呢!”
夜天逸看着玉子书,眸光闪过一丝探究和沉思,不过一闪而逝,很快就对六公主笑道:“磨了我数天,如今你如意了?这一路不要给玉太子惹麻烦,到了东海之后也不许人xing胡来。听到没有?”
六公主立即垂首,声音都带着喜悦,“是!”
“那就走吧!”玉子书笑得温和。
六公主点点头,牵过一匹枣红马,翻身上马,整个人从内而外显出喜色。
“玉太子一路顺风!”夜天逸含笑拱手。
“玉太子一路顺风!”德亲王、孝亲王等人齐齐拱手。
“摄政王和众位大人保重,别过!”玉子书端坐在马车含笑也拱了拱手,双腿一夹马腹,出了城。
云浅月与她并排跟了出去。
夜天逸挑眉,“月儿,你也出城!”
“我送他一程!”云浅月头也不回答了一句。
夜天逸不再言声,并未阻止。
六公主打马跟在玉子书和云浅月身后,也跟着出了城,她避开云浅月,走在玉子书另一侧。这回到聪明地没与云浅月针锋相对。
城外十里送君亭,停了一辆通体黑色的马车,马车旁站了两匹马。送君亭的亭中坐了三个人。一人月牙白锦袍,一人一身墨绿轻裘,一人一身萧萧白衫。正是容景、夜轻染、容枫三人。看姿态三人在聊天等人。
毫无疑问,是送玉子书。
云浅月看着那三人,目光先落在容景上,须臾移开,在容枫身上停顿了一下,之后落在夜轻染身上。夜轻染不跟夜天逸在城门口相送,反而与容景和容枫一起等在这十里送君亭。冷风清寒,他姿态与那二人一样随意闲适,似乎昨日出现在皇宫之后那种冷峭又被他尘封起来,她看着他,觉得这个人她真的是看不懂了。
“染小王爷真是不简单!他比摄政王懂得知进退,换句话说,就是他比摄政王还要深。”玉子书偏过头,低声对云浅月道:“云儿,对于他,别再心软了。摄政王的心思摆在那里,很好看透,他也会让所有人都看透,这样的人,其实不是最难相处的人,但是这位染小王爷却不是这样,他让人看不透他。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深不可测。”
“嗯!”云浅月点头,“我知道。”
玉子书不再说话。
六公主看着玉子书和云浅月亲密地咬耳朵,抿了抿唇,到底没出声说话。
三人来到送君亭,齐齐勒住马缰,那三人也整齐一致地转头看来。
容景目光落在玉子书的衣服上,清泉般的眸子闪过一丝什么,转瞬即逝。
夜轻染“呵”地一笑,上下打量着玉子书道:“呵,玉太子这身衣服好别致鲜艳!这样的做工裁剪手法样式,整个天圣京城也找不出一份来,就是闻名天下的钱篓子茵娘子怕是也做不来。是哪个美人送给玉太子的?”
“染小王爷独具慧眼!”玉子书微微一笑,“那个美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原来是小丫头!这就怪不得了!”夜轻染看了云浅月一眼,笑容蔓开,仿佛早先的yīn云争吵,割袍断义,寒风中站着都不存在。他和她还如以前一般,轻松相处。点点头道:“也只有她能做得出来,做做什么,我也不意外。”话落,他偏头对容景笑问,“是不是?弱美人?”
容景勾唇一笑,对上云浅月的目光,声音温润,“是啊,她做什么,都不意外。”
“你有没有她做的衣服?”夜轻染问。
“云浅月,我有没有你做的衣服?”容景笑着反问云浅月。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本想说没有,但看着他含笑的模样,想着别激怒他吃醋了,他醋大发了的话,受罪的还是她,她点点头,肯定地道:“自然有!”
容景缓缓点头,移开视线,对玉子书笑着夸奖道:“玉太子的衣服的确好别致新颖,这样的衣服穿出来,这路边的梅花都秀艳了几分,你回东海这一路,不知道会艳了多少梅花,要多多保重身体啊!”
云浅月闻言险些笑出来,容景这个人……混蛋啊……有这么拐着弯骂人的吗?
夜轻染不客气地哈哈大笑起来,“弱美人说得对,玉太子要保重身体啊,梅花虽好,但过于娇艳的话很容易让人吃不消啊!”
容枫似乎也忍不住轻笑,但没说话。
玉子书闻言浅浅一笑,面不改色,笑着道:“这一路梅花艳不艳我倒是不知,我知道的是如今云儿做的衣服穿在我身上的确暖和的很啊。”话落,他慢悠悠地道:“景世子的院子里种植的那株桃花似乎是桃夭之花吧?景世子要小心啊,花开之日,最是吸食天地jīng气之时。景世子身体虚弱,也要小心保重身体,万勿让桃夭都给吸了去。”
云浅月撇开脸,qiáng忍着才没笑出来,想着论嘴毒,容景以后有对手了!都混蛋啊……
夜轻染闻言再次哈哈笑了起来,偏头看向容景,“弱美人,怎么样?你有对手了吧?”
容枫嘴角抽了抽,似乎也qiáng忍住笑意。
容景如玉的手掩唇轻咳了一声,眸光似乎看了云浅月一眼,对玉子书笑道:“玉太子说得是,这样的话,我们都需要好好保重啊!”话落,他似乎才看见六公主一眼,疑惑地问道:“六公主也来给玉太子送行?”
六公主本来端坐在马车,闻言犹豫了一下,翻身下马,对容景微微一礼,端庄温婉地道:“回景世子,我与玉太子一起去东海国。”
“哦?”容景挑眉。
“我一直仰慕东海风土,想要观仰一番,七哥准许我了。”六公主低声道。
容景笑着点头,很官方地道:“这竟然是一桩好事儿,景居然才知晓。东海人杰地灵,六公主前去观仰一下是很不错。”话落,他对玉子书道:“玉太子要好好照顾我天圣的金枝玉叶啊!这一路少不得要你多劳顿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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