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光脸沉下来,换上一幅教导主任的口吻道:“死兆?他怎么说的?”
小赵把头凑过去,双手扒手机,大橘脑袋后长了眼睛似的,轻盈一跃,肉球点地:“我按师父教的方法看的,肯定准,宫位全是黑气,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横死啦!”
张晓明:“……”
你这小孩,别太大声,给人听到怎么办?
廖光:“你先等着,我马上过来。”等电话被张晓明接过去他又好声好气道,“麻烦你了小明老师,能不能先帮我看着他。”
小明点点头道:“交给我。”
……
张瞎子说:“我有点水逆。”
奶油小草莓:“你不是道士吗?水逆是西方的说法吧。”他也是很与时具进的。
张瞎子把家什一收道:“我收了,明天再来。”
“哎,这青天白日的,怎么说走就走了?”
他不听对方叫唤,把桌子反过来放,小马扎端端正正坐在桌肚子里,背起系桌腿上的麻绳,抄起盲人杖就走。张瞎子不是盲人,但做戏要做全,他很有职业道德。
他住在柳水街,徒步走二十分钟到,别看张瞎子这模样,在南都市竟然也有间小平房,俨然摆摊界的成功人士。
柳水街与富饶繁华的上海路比邻,却俨然一副发育不良的模样,穷酸得很。街道两旁多是些终年“十元一件”“清仓大甩卖”的杂货店铺,隔几步远还有江南皮革厂的余孽。
平房高高低低,良莠不齐,足智多谋的业主们更是想方设法给房子打补丁,以期多出半个平方米。
大隐隐于市的柳水街就一副贫穷、市井、热闹的模样。
街上往来群众看见背桌椅的张瞎子,扯嗓子道:“老张,今天收摊早啊。”
“逮到大鱼宰了?”
张瞎子哼都不哼一声,径直往巷子里走,被冷落的人怪没面子,按两下自行车铃铛后骂一句:“聋了啊!”
张瞎子当然没聋,不过懒得理他,你看他走的淡定,实际上心里也在琢磨小道士说的话。这年头招摇撞骗也要有两把刷子,他当年的入门师傅是半个道士,张瞎子思忖着自己也算是四分之一个道士,道家的术读了不少,看相也略通一二。
他想:说是相者不看己身,等回头还是找张镜子看看脸吧。
还真把小赵的话听进去了。
他住的小屋子在柳水街左侧的羊肠小道内,张瞎子熟门熟路刚准备往左拐。
黄色标志牌上大咧咧写了“此路不通”四字。
张瞎子:“啥情况?”
标志牌后猛地蹿出一人,吓了张瞎子一大跳,那是个中年男人,头戴安全帽,一张脸被帽檐的阴影遮蔽一半,剩下一半白得惊人,而且不是珍珠白,是惨白。他勾起嘴角似笑非笑道:“掏阴沟洞,从前面绕。”
这要是别人,张瞎子一定破口大骂,从前面绕,你知道前面绕有多远吗?你阴沟洞大到把条街堵死了?滚滚滚,让我走。
但他看这人的脸总觉得特邪乎,特凉飕飕的,所以脖子一缩,遁走了。
一边走他还一边低着头唾弃自己,他说绕路我就绕路,算什么东西。
人低着头往前走时常会不看顾左右,过往的车回马龙都跟感觉不到似的,他猛地往前跨了一步。
“!”后衣摆领子被忽然捉住,一股大力将他猛地向后一拽,承载量不很重的货车轰隆隆呼啸而过,司机就跟没看到他似的,眼皮子都不眨一下,把车开过去了,前方绿灯,通行无障碍。
“你不要命了?”张晓明花了大力气把他拽回来,气喘吁吁。小赵腿短,等他们俩尘埃落定才跑到这。
张瞎子被吓狠了,一时说不出话,坐在地上打抖。
“哎,别倒啊,受伤了不?”张晓明又招呼小赵道,“你看他死相有没有消。”
“没有。”小赵笃定,“还是写满了死。”
一说到死,张瞎子求生欲很强地坐了起来,大褂下摆一撩,对小赵磕头便跪道:“大师救我!”
小赵第一次见这阵势,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回头看张晓明。
张晓明:“你干什么,别对小孩儿作怪。”说着把他拎起来,“你先说说刚才有没有遇见奇怪的人或者事。”他们原本跟在张瞎子后面,但不知什么时候忽然就跟丢了,就一眨眼的功夫,还好张晓明跑得快,把柳水街的主干道绕了一圈,否则还真发现不了他。
张瞎子:“奇怪的人……”他立刻想到安全帽底下惨白的一张脸,“有个男的,戴着安全帽,跟我说巷子里在通下水道,让我从外面绕。”
绕着绕着就到主干道上了,还差点给撞死。
张晓明:“先去看看吧。”
……
安全帽不存在的,此路不通的黄牌子也不见了,仔细往巷里一找,只在街边上看见蒙了厚厚一层灰的黄牌,给一楼住户当搭抹布的架子用,张瞎子的脸几乎跟白板一个色调。
“是鬼怪作祟。”张晓明转了一圈,发现这地阴森,鬼魂也少,寥寥几个都是浑浑噩噩,说不出人话的痴呆模样。
鬼中能说话有神志的不多见,大多就是漫无目的地飘,用道教的说法,他们死的时候三魂六魄少了几味,就会成这样。
他现在也很信赖小赵:“什么鬼,你看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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