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些死去的妖怪比他弱小,所以他可以肆意的决定他们的生死。
按照丛林规则来讲,这的确没什么错。
但对于拥有灵智、情感和羁绊的生灵来讲,太过于赤裸和随意了。
很多事情并不是一个“我比你强”这么简单的理由就可以随意涉足插手的。
林木对于聂深的经历没什么概念,出于基本的人道主义关怀,他略一斟酌,说道:“弱者也好,半妖也好,也都是有生存的权利的。”
聂深没说话,也完全没有听林木这话的意思。
他甚至开始跑神。
林木声音微微提高了一些:“你不赞同这个的话,为什么会救下里面那个人类呢?”
聂深收回神思,有些奇怪的看了林木一眼:“他身上有你的气息。”
林木一愣:“什么?”
“你能让我……”聂深慢腾腾的抬起手来,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不吵,舒服,你有用。”
“而且,你是半妖。”聂深又补充道。
林木知道他说的是帝休的力量。
但聂深十分执着于半妖这一点让他觉得不能理解。
“人类其实也很不错的。”林木说道,“刚刚那个护士小姐,她关心你的身体。”
“不需要。”聂深说道,“她帮不了我,没有用。”
林木:“……”
关心和能不能帮上忙是两回事。
林木看着聂深这副模样,这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寿命短暂的人类与人类之间都会有着截然不同的想法和隔阂,更别说是活了千八百年、生存环境和生活条件都截然不同的他们两个了。
都说三年一个代沟,他跟聂深之间至少两百六十多条沟,全画下来都能跟花里胡哨的波纹岩似的了。
林木放弃了掰正他这个思维的想法,毕竟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思维在大荒绝大部分妖怪眼里是不是傻逼行为。
奶糖不能算绝大部分。
林木干脆抛弃了之前的话题,直接道:“那我问你,你在大荒里闹那么大是为了什么?”
聂深闻言,微微歪了歪脑袋,说道:“我去找天帝,他不理我,有妖怪要杀我,我先杀他们。”
跟聂深说话实在有些费劲,但林木还是懂了聂深的意思。
他去找天帝,但天帝没搭理他,又撞上了盯上他的别的妖怪,聂深就率先反杀了。
林木觉得这么做没什么不对。
但事情的确是异常。
林木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并没有波及这么大范围的必要。”
聂深听他这么说,竟然也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但帝屋说,我这么干,可以把天帝闹出来。”
林木:“?”
林木警觉:“你说谁?”
“帝屋。”
“谁?”
“帝屋。”
“……”
林木瞪圆了眼。
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奶糖抖了抖耳朵,却并没有那么惊讶。
“是帝屋留在他力量之中的怨气。”晏玄景说道。
帝屋当时遭遇那么惨烈的情况,他本身又是个一点就爆嚣张狂妄的家伙,怨气根本不会轻到哪里去。
他当时想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所以把怨气都塞进了取不取回来都无所谓的力量里,把自己的神魂和本体清理得干干净净的,那力量怨气会有多重多可怖几乎都不用想。
再加上帝屋被分而镇压这么多年,怨气可不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消失,只会越来越重。
帝屋自己当时估计也是打着“老子不好过你们这帮崽种也休想安然无恙”的主意,他要是真的没法把自己全部的东西捞回来,那力量之中滋生的怨气,也足够让那些分走了他的力量的妖怪如坐针毡寝食难安。
晏玄景一直都是知道帝屋的怨气这么个东西的,因为他爹隔三差五的就要拿着那些背叛朋友的妖怪如今有多焦头烂额的情报来一波疯狂的嘲笑。
只不过聂深太能隐藏了。
以至于他们一直都没有察觉到那股力量是属于帝屋的,一直到了晏玄景到中原找老乌龟帮忙,加上中原里帝屋本尊也出来搅风搅雨了,他们才发觉出蛛丝马迹。
晏玄景沉吟了一阵,问道:“那你为什么扔下了帝屋的力量?”
聂深不理他,只是注视着林木,仿佛之前那几个小时还没看够一样。
晏玄景脸色一沉。
林木揉了揉他的脑袋,抬眼看向聂深。
聂深这才慢吞吞的开了口:“闹了这么久天帝也不出来,他没用,不要了。”
“……”
林木觉得这非常合乎聂深的逻辑。
十分完美。
甚至有点想采访一下帝屋的心情。
“那你来中原做什么?”林木问。
“找天帝。”聂深说道,“听说天帝比较重视中原。”
林木感觉心里一哆嗦:“……那你找天帝做什么?”
聂深茫茫然了好一会儿,一时间竟然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找天帝了。
天帝是制定天地规则的神仙,相传是混沌之初就已经诞生的存在。
说天帝就是法、就是规矩、就是这世间万物运行的规则也不为过。
天帝是这天地间最为尊贵也最为古老的存在,几乎没有人知道天帝是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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