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一点,晏玄景还是很清楚的。
晏归平时看着不靠谱的样子,但真办起事情来,还是相当的妥帖圆滑,是正儿八经的老狐狸。
林木看着坐在了他对面的晏玄景,有些疑惑,问道:“做善事就可以抹消掉他之前干的那些事了吗?那些被聂深杀死的妖怪呢,他们的仇怨又怎么算?白死了吗?”
晏玄景摇了摇头:“做善事能让他不因为杀孽失去理智而已,该有的因果还是会有的。”
只是不疯且实力强的话,面对降临而来恶报时完全翻车的可能性会比较小,具体可以参考初见帝屋时,他那一身杀孽血煞跟功德分庭抗礼,保持着微妙平衡的例子。
至于死后结算的事情,那就更不在妖怪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因为他们死的时候根本不能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完完整整的。
绝大多数妖怪扑街的时候都是魂飞魄散的,因为别的妖怪一点都不会浪费。
血肉吃掉,骨头敲碎了带走,就连魂魄都有不少以此为食的妖怪争抢。
更别提还有许多妖怪会选择在快死的时候会自己碾灭自己的神魂,免得魂魄被仇家拘走折磨,万劫不复。
他们基本没有转世的机会,不过妖怪本身也并不在意自身的轮回如何就是了,因为他们的寿命顶得上别的生灵轮回数百甚至上万次,与其死后下地府去清算罪孽受千万年刑罚,不如在自己真要死的时候直接选择魂飞魄散一走了之。
从尘埃中来,便回到尘埃中去,走也要走得潇洒一些。
大约是天性与整体环境就是如此,大荒里的妖怪对别人狠,对自己却也没有温和到哪里去。
林木转头看向外边的帝休,帝休正神情温和的一遍一遍的说着什么。
大概是从毫无正经常识的聂深身上找到了当新手父亲的感觉。
谁让他自己的亲儿子已经是个相当懂事成熟的青年了呢。
林木感觉自己大概明白了刚刚秦川的感受,他酸溜溜地说道:“那是我爸爸。”
晏玄景听林木这么说,完全没明白林木酸的点在哪儿——毕竟他对晏归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他只是点了点头,带着些不解。
林木瞥了他一眼,又重新看向外边的时候,正巧跟看过来的帝休对上了视线。
朝阳跃出了地平线,在被风吹过的麦浪尖端洒下细碎的蜜金。
帝休站在朝阳里偏头看过来,被勾勒出一圈亮金色的轮廓,他神情温柔,带着浅淡细微的笑意,像是覆盖着一层浅薄的流光,使得周围的树木都变得绚烂起来。
林木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直到他爸爸抬手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唇,然后做了个“mua”的动作。
林木被他把这么一提醒,猛地回了神,满脸涨红,一抬手拉上了窗帘,刚转过头,又看到了晏玄景。
用晏归的话来说,就是晏玄景这小狐狸偶像包袱重得很。
哪怕是在柔软的床铺上也坐得十分端正,脸上是保持着他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发觉林木的动作,便偏头看了过来。
“怎么了?”他问道。
晏玄景的唇生得极好,大约九尾狐降生于世都是被天地精心雕琢打磨过的,精雕细琢,每一部分都异常精致,糅进同一具身体里,却又圆融完美,丝毫不显突兀。
林木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晏玄景看着他的动作,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林木的意思。
他倒是一点也不在意旁边正在洗牌并试图作弊的秦川,干脆的直起身来,俯身越过了桌上的小桌板,一手握住了林木的手腕,直直的亲了上去,紧密相贴。
房间里只亮着一盏橙黄色的床头灯,稍显昏暗,有朝阳小心翼翼的从窗帘的缝隙间跑进来,带着快活的丁点日华,在床角欣悦的滚动着。
两道呼吸声有些沉,袍角随着细微的动作在小桌板上带出些许的响动,气氛便骤然变得黏腻起来。
秦川抱着一副扑克,满脸震惊的看着这两个突然开始旁若无人亲起来的家伙,感觉自己被一堆柠檬劈头盖脸的淹没,不知所措。
柠檬龙气愤的放下了手里的扑克,刚想对这两个一点不知收敛的家伙表示强烈谴责,就被晏玄景一巴掌盖住了脸。
一股不动声色的妖力压下来,直接把秦川按回了原型,然后又像是滚筒洗衣机一样被揉吧揉吧了,连龙带扑克一起从门底下的猫门扔出了房间。
晏玄景干完了这一切,仿佛无事发生一般用妖力封住了猫门,堵住了秦川在外边挠门的动静。
“晏玄景!!”
你mua的!
我记仇了!
秦川气得跳脚。
狐狸精对秦川的记仇不为所动,他微微往后撤了撤,跟被亲成一滩软泥的林木额头相抵,静静的听着彼此的呼吸。
林木轻轻撞了撞他的额头,看着他们交握的那只手,小声嘀咕:“你怎么这么熟练啊?”
晏玄景回答得十分警觉:“天生的。”
“……哦。”林木感觉浑身发烫,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偏头,看了一眼刚刚秦川在的位置,发觉秦川不见了。
他愣了愣:“秦川呢?”
“出去了。”晏玄景眼都不眨一下,并迅速转移了话题,“你一晚上没休息,要不要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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