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放妈妈一个人变老也太寂寞了。
林木一边想着,一边寻找着之前小人参带他去见过的那些已经开了灵智的树。
小姑娘跟在他身边,小心的看他两眼,低头看看路,又小心翼翼的看他两眼,嗫喏着问道:“你爸爸妈妈不在吗?那个聂深也是吗?”
林木对她笑了笑,没有答话。
小姑娘低下头,专心致志的看着眼前的路,沉默了好一会儿,又开口说道:“其实我知道蜃,给妈妈打电话也是因为听到你们提起了蜃。”
林木一顿。
“妈妈说,蜃是个很好很好的大妖怪。她当初还是颗蛋的时候被别的妖怪从窝里偷了出来,后来那些妖怪打起来了,她掉进梦泽里,蛋壳碎了,她一出生就先天不足,是蜃救了她,还给了她栖身之地,让她能够好好成长起来。”
林木安静的听着,又听小姑娘小声问道:“那个聂深……是蜃的孩子,他过得不好吗?”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也许你可以自己去问问他——或者是问问你的母亲,当初发生了什么。”林木说道。
小姑娘应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鸾凤经常跟她讲当年梦泽里的事,但对于梦泽之外的大荒始终讳莫如深。
她总是千叮咛万嘱咐告诉女儿,遇到了妖怪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如果是遇到了大荒来的妖怪,就直接用法宝逃命。
在小姑娘眼里,她妈妈几乎是无所不能的。
正因为无所不能的妈妈反复耳提面命,她在妖怪面前才会这样胆战心惊。
但妈妈也总是会说起那个温柔而仁慈的大妖怪。
蜃在小姑娘的心里,是一个极其完美的童话形象。
温柔,瑰丽,强大,寄托了所有她关于美好的幻想。
现在这个最美好的幻想的孩子出现在她眼前了,而且看起来情况有些不好。
蜃死了,她知道。
蜃的孩子身为一个半妖,不管是不是在大荒里,大概都不会多好过。
她低头看着地面,想着前辈偶尔提起的半妖的处境,想起妈妈反复提及的要当心妖怪,想起刚刚林木和聂深理所当然的说起妖怪吃妖怪的事情,心里有些难受。
林木只觉得小姑娘有些沉默,也并没有太往心里去。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几棵树,询问过情况之后,把档案勾上了一大堆。
山间发生的事情,除了瞒不过山神之外,还瞒不过这山间的草木。
林木听着一颗老桃树对他抱怨:“最近雾气太重了,虽然那个妖怪来了之后山里平静了很多,但是雾气这么重真的不适合我们生长啊……”
林木摸了摸老桃树的树枝,大中午的,树枝上还一摸就是一层湿漉漉的水珠。
老桃树还在抱怨:“他又听不懂我们讲话,林木你能不能帮我们告诉他,至少中午到晚上这段时间别这么弄了,这么下去我感觉我明年都要结不出果子了。”
“好。”林木点了点头。
“不过也别就怪他,他来了之后山里的一些妖怪说晚上闹鬼,又摸不清虚实,就不太敢闹事了。”老桃树说着,抖了抖一树的水珠,老气横秋的,“这点你要夸夸他。”
林木一边应着,一边给小姑娘遮住滚落下来的水珠。
小姑娘低声说了句谢谢。
老桃树停住了抖动,他庞大的根脉嗅到了几丝熟悉的气息,提醒道:“你家那个九尾狐来啦。”
林木轻咦一声,把手上的档案收好,转头四顾,在一片薄雾中找到了晏玄景的身影。
他一身玄色的长袍,划破了白蒙蒙的雾气,缓步而来。
小姑娘对于这种出场稍显诡异的角色产生了十二万分的警觉。
她转头问林木:“那是谁?”
“嗯……”林木想了一下词汇,答道,“家属。”
小姑娘一愣:“哎?”
林木又说道:“男朋友。”
小姑娘脸一红,低下脑袋去不说话了。
林木看着晏玄景走过来,有些疑惑:“你怎么过来了?”
“大荒有信过来。”晏玄景答道,他的目光轻飘飘的略过那个小姑娘,扬了扬手里的信件,“听说你要找山神。”
林木先是点了点头,又问:“你听谁说的?”
“等着。”晏玄景没答林木的话,左右看看,转头循着气息去找山神去了。
——实际上,他是从小人参那里知道这事的。
但并不是林木有事找山神这件事。
而是他正在屋顶上懒洋洋的晒太阳,小人参迈着小短腿冲进院子里,急吼吼地大声喊了一句:“林木在山里跟一个人类姑娘约会!”
据说这话是山里一朵小雏菊告诉他的。
而小雏菊又是从杜鹃花那里听来的。
杜鹃花又是听一株山茶提起的。
晏玄景倒是没觉得这事的真实性能有多少,他自问对林木了解得虽然不是多透彻,但他很清楚林木不会干劈腿这种事。
不过晏玄景还是来了,出于某种不可说的酸意。
林木若有所思的看着晏玄景的背影,抬手拍了拍老桃树,问道:“你们是不是背地里悄悄在说什么?”
老桃树抖了抖枝条:“我听那些小家伙说你劈腿了,九尾狐过来捉奸……什么的。”
林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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