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梦见大片大片的桃花,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
眼前有一条溪流,却没有任何声音,溪里有一个人,光洁的裸背,黑发如玉。
虽然看不到正面,可是北堂煦知道,那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画面忽然飞快地幻化,场景变到一间小茅屋里,一个灰白胡子的慈祥老头对着六岁的他说:“北堂,你将来会爱上天下第一美人。”
屋子外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在荡秋千,小男孩扔下秋千上的小女孩,怯生生地从窗户把头伸进茅屋里:“天爷爷,怎么样才算天下第一美人啊?”
老头捋了捋胡子,声音里有淡淡的叹息:“桃花不老,皆因别离。”
画面再次变幻,十八岁的北堂煦站在江南水乡的画舫上,手持别离剑,衣袂在风中飞舞,引来无数女子的注视。
彼时的他,少年得志,意气风发,而秀丽无双,浅笑醉人的武林第一美女就站在他身边,更添风采,武林中倾羡赞赏之声一片。
岸边有歌女弹着琵琶,歌声婉转。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送春归、客尚蓬飘。昨宵榖水,今夜兰皋。奈云溶溶,风淡淡,雨潇潇。
银字笙调,心字香烧,料芳踪、乍整还凋。待将春恨,都付春潮。过窈娘堤,秋娘渡,泰娘桥。
真心
第二天北堂煦突然开始发烧,楼深漠等人都很着急,因为过几天就是武林大会了,这次的武林大会,北堂煦的出场很重要。
澹台烟云推说可能是受了风寒,让其他人不要着急,让下人准备了冷水和毛巾,亲自守在北堂煦身边照顾他。
北堂煦烧的很严重,但是神智却很清醒,只是情绪很低,从那天跟澹台烟云说过话后,他就不再开口,也不动。
澹台烟云细心地帮他擦拭身子,他不反抗,也不作任何反应,眼睛睁得大大的,却找不到焦距,就像一个失去灵魂的布偶。
晚上澹台烟云睡在他的身旁,轻轻地将他搂在自己的胸膛里,他还是一动不动,僵硬得像是雕像一般。
第三天,北堂煦的烧退了,早晨的时候澹台烟云不在,北堂煦想起身动动筋骨,两天来躺在床上没有动一下,他感觉自己就快变成石头了。
披了件薄衫便出了院子,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看着满园□,北堂煦忽然有些恍惚,脑海里有零碎的片段闪过,跟顾芜芫一起游湖赏花的单纯快意,仗剑江湖惩恶除奸的意气风发,顾芜芫中毒时的悲痛欲绝,在沙漠寻找春城的艰难困顿???
所有的记忆都是如此清晰,恍若昨日,却又如此遥远,犹似前世。
然后是春城那一望无际的粉色花海,水牢里澹台烟云那高高在上的姿态,他对自己似假还真的示爱和占有,那日在树林中的???
再也想不下去了,北堂煦痛苦得抱住自己的脑袋,却不能阻止那日的情景一次次地在脑中重演,痛苦冲击着自己的四肢百骸。
芜芫,我再也不能,给你一份完整的爱了???
“北堂大侠,你终于下床啦,真是太好了。”清脆动人的少女声音飘入耳中。
北堂煦抬头,看到一身明黄纱衣的龙星斑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便点了点头:“龙大小姐。”
龙星斑坐到他的身旁,好像松了一口气般:“你可总算痊愈了,你病的这两天澹台大哥可快急死了。”
北堂煦笑笑,笑容里没有任何温度:“是吗?”
“那是,这两天澹台大哥跑进跑出,忙着给你抓药,还要亲手煎药,又亲自照顾你,说是不放心,怕下人做得不好。”说着说着便笑了出来,“我原来看澹台大哥,觉得他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肯定娇生惯养的,没想到照顾起北堂大侠来这么细心,连我们的丫鬟都自愧不如了。”
北堂煦静静地听着,仿佛龙星斑讲的的是一个跟他无关的人。
许久,终于开口:“龙大小姐好像跟他很熟了。”
龙星斑一愣,不好意思地笑笑:“澹台大哥对我很好。”
北堂煦点点头:“那很好。”声音空洞没有任何感情。
龙星斑连忙摆手:“呃???不是那个意思啦,我是说,澹台大哥就像我的亲大哥一样,北堂大侠你不要误会。”
“我有什么好误会的。”
龙星斑一脸尴尬:“北堂大侠,我说了你不要不高兴,我觉得澹台大哥对你真的很好。”
北堂煦的眼里终于有了波动,却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龙大小姐才是误会了吧,澹台烟云跟我都是男人。”
龙星斑一时不知接什么话,一阵尴尬的沉默。
良久,北堂煦慢慢地起身:“我先去休息了。”
龙星斑点点头,在他转身的一瞬忽然道:“北堂大侠,等一下。”
北堂煦回头:“龙大小姐还有什么事?”
龙星斑摸摸自己的头,好一会才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决心一般说道:“比武招亲那天,澹台大哥上台,虽然他没有说,不过我知道他是在帮我。”
北堂煦冷笑:“这话,大小姐应该亲自去跟他说,两位若是彼此有意,北堂也定当祝福。”
龙星斑终于有些恼意:“北堂大侠何必故意曲解我的意思呢,其实你也看得出来,那天被澹台大哥打下擂台的人才是我喜欢的人。澹台大哥那么做,完全是为了成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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