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怀疑的话说到一半,就猛地闭上了嘴巴。
只听空荡荡的楼梯间里,隐隐约约地飘荡着小女孩的笑声:“嘻嘻——”
“抬手——抬脚——”
“往前走——”
“嘻嘻——”
“好好玩呀——”
“嘻嘻——”
“嘻嘻——”
那声音带着小女孩特有的清脆软糯,明明应该是可爱的,但或许是因为被拉长的尾音,或许是因为回声的作用,在空荡荡的楼梯间里形成了一种奇妙的空灵感,带着点捉摸不透的飘忽。
隐隐有一丝难以言表的诡异。
喻争渡心底莫名地泛起一股恶寒,魏销却是大喜过望,循着声音的来源往下狂奔,边跑边喊道:“墨墨,你在哪里?你别动,等爸爸过来——”
喻争渡无奈,只好拉着商阙一起跑下去。
往下跑五六层楼,突然眼前人影一晃,他们蓦地停住了脚步。
只见距离他们往下半层楼的楼梯拐角处,站着一个矮墩墩的小女孩。
那小女孩扎着两根小辫子,穿着红色的吊带裙,袜子上还有蕾丝花边,而她的手上,则拿着一个洋娃娃造型的提线木偶。
小女孩正低着头,专心致志地扯着木偶的吊线,嘴里不停地说着:“抬手——抬脚——”
“真好玩——嘻嘻——”
随着她的声音,她的手和脚也跟着一起摆动。
她抬手,抬脚。
木偶也抬手,抬脚。
楼梯间里的灯光有些昏暗,小女孩的身影被模模糊糊地投到身后的墙上,连着那个小小的木偶,一大一小的投影整齐划一。
“抬手——抬脚——”
“好好玩——”
魏销好不容易找到女儿,当即大喊一声:“墨墨——”
说罢就要跑过去,却被商阙一抬手给拦了下来。
魏销不明所以地看了商阙一眼,语气焦急:“商先生,她就是我的女儿。”
商阙没说话,只淡漠地看着小女孩的方向。
这时候小女孩终于抬起头来,两边嘴角向上,弯出一个微笑的弧度,声音清脆中透着一股空洞:“爸爸——”
她的手抬了一下:“你看,抬手——”
木偶的手抬了起来。
她又抬了下脚:“你看,抬脚——”
木偶的脚抬了起来。
魏销急切地道:“墨墨,爸爸看到了。”
与此同时,喻争渡的脑袋却“嗡——”的一下,那股难以言喻的恶寒化为实质。
他分明看到,随着小女孩的嘴角弯起,那个本来不应该有表情的洋娃娃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个阴森森的微笑。
他下意识拦住魏销,道:“魏总,先别过去,现在可不是你女儿在玩木偶……”
魏销脸色一变,终于也察觉到不对劲,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听商阙淡淡道:“嗯,是木偶在玩你的女儿。”
魏销一愣,就见魏墨左右摆了摆脑袋,两根小辫子也跟着晃了晃,她说:“爸爸,你过来,跟我一起玩啊。”
她抬手,抬脚。
木偶跟着抬手,抬脚。
“你看,好好玩。”
但魏销只愣愣地盯着她背后的那堵墙,从影子上看,分明是木偶先抬起手,用吊线指挥着他的女儿。
抬手,抬脚。
魏销面如金纸,堂堂一个大老板,愣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呆呆转头看商阙和喻争渡。
喻争渡也第一次见这种景象,浑身都是鸡皮疙瘩,躲在老板身后道:“靠,什么鬼啊,这么瘆人。”
商阙:“被炼化过的役鬼。”
喻争渡对鬼的分类还搞得不是很清楚,闻言也有些迷糊,问道:“凶吗?”
商阙想了想,道:“在鬼里算比较凶的。”
所谓役鬼是指被一些学过道术的人炼化过或收容过,拘役在其门下供其驱使的鬼,这种道术也就是一般说的役鬼术。而能被拘役的鬼通常比普通的鬼要更凶,经过炼化之后,能力还会大涨,凶上加凶,要没点真本事,还真的镇不住。
喻争渡听完解释,顿时大为紧张,感觉自己呼吸都变急促了,他坚决躲在老板背后不出头,顶多出个手给老板捏肩膀:“加油,全靠你了!”
魏销也终于找回了一点声音,求助地看着商阙:“商先生,只要你能救我女儿,多少钱我都可以给。”
喻争渡正气凛然,道:“魏总,你放心,我们不会发儿童财的。”
魏销也郑重道:“我不介意你们发……”
在他们一个坚决不收钱,一个一定要给钱的讨价还价中,商阙已经走了过去,他身姿挺拔,脚步款款,从容地走到魏墨面前。
喻争渡都替他着急,道:“老板,关键时候形象该放就放,抓鬼要紧啊。”
话音一落,就见商阙一把抓过魏墨手上的木偶,直接往地上一扔,一脚踩了上去,就听那木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在空旷的楼梯间里显得尤其瘆人。
商阙回过头:“好了。”
喻争渡和魏销两人齐齐静默。
喻争渡面无表情地问道:“老板,不是说这个鬼很凶吗?”
商阙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在人间的分类里算凶的。”
至于在阴间的分类里,尤其是在鬼王面前,显然就不是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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