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言被一个小女孩说懒,有些尴尬,低着头吃饭。
他边喝着粥边问:“你们这附近就那一座山吗?”
小芳也端起一碗粥,看着几人:“嗯。你们要去山上?”
“到时候可能要去山上去景,”费言放下碗,“我们几个先去探探路。”
小芳往厨房看了眼,小声道:“你们还是别去山上了吧!这几天闹鬼,山里死了好几个人了。”
天灵嬉皮笑脸:“我们就是过去捉鬼的,嘿嘿,小妹妹要不要一起去?”
天灵皮相好,这么一笑小芳羞得根本不敢正眼看他,说话也结巴起来:“那……什么……反正,你们……还是别去了。”
琥珀白了天灵一眼,天灵讪讪笑了下,收起嘴脸,“不逗你了,山里闹鬼?具体怎么回事?”
小芳:“具体我也不知道,都是晚上发生的事,最近晚上都没人敢出门。”
费言皱眉:“那几个人怎么死的?警察怎么说?”
“警察抬走后就没消息了,死人那几家还找了大师作法。”
费言和阴路安对视,这瓦罐坟——十有八九在山上。
不一会儿农妇端了碗油条从厨房出来,小芳立马不出声了。
她看着正在吃饭的几人:“四个人四十。”
“嗯?”天灵刚拿了根油条塞嘴里,这油条刚捞起来,蓬松脆香,听到女人的话明显愣了一下。
费言抽出两张红色票子,“我们可能还要多打扰几天。”
农妇收了钱,没说话,坐下来吃饭,中间还给小伟夹了根油条。
天灵冲琥珀眨眼:又被宰了!2008年的物价,要的真贵!
琥珀斜眼:把你嘴角的油擦一擦。
几人没再说话,吃完饭后,农妇喊住小芳,“今天跟我去闻婆那儿一趟!你收拾收拾,换件衣服洗个脸!”
小芳脸色明显变了,闷声坐在那儿,之后才“嗯”了一声。
四人都能感觉到小芳情绪变了,等农妇带着小伟出门后,才问:“闻婆是谁?媒人?”
小芳坐在门口,眼睛盯着远处的山和朝霞:“也算是媒人吧,不过是给死人做媒的。”
费言怔住,他听过阴婚,是指少男少女们在未嫁娶时就因故双亡,于是两家人怕鬼魂不甘作怪便在人间举办婚礼仪式,将两人合葬,也有人称之为冥婚。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有些人家的适龄男子未婚之前死去,家里人会找八字适合的死去的女子来举行阴婚。
活人和死人……怎么阴婚?
天灵嗓门都大了不少:“你要嫁给一个死人?守活寡?”
小芳仰起头,太阳升得越来越高,她被刺得有些睁不开眼:“守不了。我就一个肾,活不了多久的,可能等我死了再举行婚礼吧!”
天灵语气也开始严肃:“少个肾?怎么了?”
小芳似乎也很喜欢自己弟弟:“小伟他身体不好,我给他换了一个肾之后没缝合好,感染了。”说完撩起衣服。
几人看到震住。
衣服下是白净的属于十八岁少女的皮肤,白净,青春,可惜多了一条丑陋的长长的伤疤,它像一条巨型蜈蚣在少女的背上蜿蜒着,给这个身体带来一份难以磨灭的阴影。
而伤疤周围,是有些红斑和脓疱,显然是术后缝合不干净导致的感染。
琥珀上前,轻轻将她的衣服拉下,“放下吧,别再感染了。”
温度渐渐上升,朝霞慢慢褪色,太阳也变得越来越刺眼,小芳突然开始背文言文:“余忆童稚时,能张目对日,明察秋毫。”
她的侧脸对着几人,头发束在耳后,几缕秀发随风飘着。
她突然抓住琥珀的手,脸闷在那只手里,带着哭腔说:“姐姐,我也会背书,我想活下去,想念大学,哪怕一天也好!你带我走吧!我不想待在这儿,太痛苦了!这里简直就是地狱!”
琥珀僵住,没抽出手,就这么定定地站在那里,任凭女孩窝在她的手掌上哭,不一会儿,她感觉到手掌湿/润了一大片——那是一个农村少女的宣泄,那是对命运不甘却又无能为力的委屈和求助。
费言哑然,这种求助,他同情,他愤恨,他恼怒,但他无能为力,他自己是个半死人,拿什么去救别人于火海之中?
就算他救得了这一个,那剩下的千千万万个呢?
小芳虽是辍学,但好歹接受过教育,知道自己处于一个什么环境,那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女孩子呢?她们什么也不懂,遭遇不公平的事也只对认为这是正常的,只会硬生生承受着。
她们的权利被剥夺,她们生下来可能就会被扼杀,被送人,被骂赔钱货,被取名招弟,被扎针求下一胎的性别是男,或者被虐待被潦草养大,到了年龄被家里人送去嫁人,当做生育的机器,在这一小块黄土地上起早贪黑,干着吃力不讨好的活,一辈子为别人而活。
小芳哭了不知多久,天灵给他递了纸,被琥珀拦下了,她轻轻拍着她的头,给她递了一颗棕色药丸:“会好起来的,先活下去。”
天灵瞪大眼睛,急得跺脚:“卧槽你疯了!琥珀你这样——”会被消除功德的!
“没事。”琥珀把纸递给小芳,淡淡道,“吃吧,甜的。”
小芳眼睛都肿了,疑惑得看着面前的女人——她总是冷着一张脸,不笑也不爱说话,穿着一身黑,看着就很难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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