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家与东越果真应了洗显那句,为战争而生,为战争而死。
不光光是一句包庇能抹杀的。
洗家人是傲,但骨子里流着最不屈的血液。
少年人被莫二的气势所折服,他有点退缩,但是少年人的傲气不容许他低头,他强怕自己以最无畏的殉道者式的姿态直视莫二。
“那又如何?他们不还是没守住贺州吗?”
莫二几欲发笑,以成败论英雄是莫二最瞧不起的行为,尤其是一次次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讲起来是多么清新脱俗,不落俗套,英雄垂暮成了最大的笑话。
“那依你的意见是?”莫二反问。
针尖对麦芒,谁都不相让。
出乎莫二意料,洗显低了头。
他撩起袍摆,直直跪在了地上,将自己的素来仰仗的骄傲踩到了脚底,落入凡尘。
莫二想不出,没了骄傲的洗显还剩什么。
他想上去拉,却又像被钉在了原地,一步都动不了。
“梧桐以破,贺州失守,番禺城破在即,算是我洗显请求诸位,就算为了番禺城近四万户的百姓,尔等能先放下洗莫两家的仇恨,同心协力,共御仇敌。”
起初洗显动作前,就惊愣了众人。
那么骄傲的洗家人求他们,还是跪下来请求,别得不提,心里满足感就足够撑死他们了。
那不可一世的洗家也不过了了。
眼见着没人答应,洗显又庄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这回他们更满足了,他们觉得自己把不可一世的洗家人拉下了神坛,传得神乎其神洗家人也不过如此。
他们满足了,故作姿态的应了下来,为了凸显自己的大度。
依旧是一个人开口,其他人附和。
“尔等定效犬马之劳,为了番禺城在所不辞。”将自己英雄地姿态凸显得淋漓精致。
没要莫二拉,洗显自己站了起来,还故作潇洒地掸了掸土。
他面上倒是做足了无所谓的样子,然而莫二依旧发现了他的破绽,下一次伪装时记得管理好自己的身体,走路时别那么僵硬,脸色也别那么惨白。
最重要地是别抖,会让人发现的。
莫二不知道能用何种姿态见洗显,洗显也不知道该以何种脸面见莫二。
若是被他安慰了,太落面子了,若是他什么也不说,自己的牺牲岂不是浪费。
真真第一次了解到玲珑牺牲自己保全洗家的心酸,太膈应人了,直犯恶心,连隔夜的饭都想吐出来。
莫二有眼力劲的没跟上来,反而叫洗显松了一口气。
空荡荡的中军大营反而让他心安。
“几个月不见,你倒是长大了不少。”莫二进来时,洗显也不知在想什么,垂着眼睑,闷闷不乐。
洗显轻笑:“你也用不着安慰我,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说话间,他抬眸一瞥,眼中激荡开的流光溢彩,晃得莫二微微一愣。
莫二的话也不作假。他所言句句属实,发自肺腑。
洗显这一跪,效果显著,莫家亲兵的虚荣心被满足了,反而让他们心境平和了不少,挑事的刺头儿少了不少,两方人的相处难得维持了表面的平和。
是夜,白日的消息就在番禺城溜了一大圈。
玲珑赶来时,洗显正在查看番禹城附近的地势图,书案旁还放着他吃剩的晚饭。
这还是上次不欢而散之后,兄妹二人首次面对面。
营前的守卫没拦住玲珑,急忙寻了莫二来。
莫二倒是不担心他俩动手,但是得了消息后,还是一刻都没耽误,火速赶了过来。
他还未到帐前,就听见了里面压低了争吵声。
莫二一掀营帐,矮身进去,二人立即停下了交谈,一前一后扭过了头,两张差不多的眼睛,用基本一样的神色盯着莫二。
“这是再吵什么?”莫二故作轻松地询问,他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反而有些刻意。
洗显一边揉捏着太阳穴,一边长吁短叹:“怎么什么人都能进来?”
“你嫌我多事就明说,何必指桑骂槐。”玲珑寸步不让,让莫二越发好奇兄妹二人在商议什么。
三个人站在营帐的三个角,形成了一个稳固的三角形。
谁也不开口,都干耗着。
莫二盯着洗显,玲珑也看着他,洗显却优哉游哉,挺了几秒,还是败在了他二人的视线中。
“一些家事,和你关系不大。”这话是冲莫二讲得。
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莫二心里讲不出地别扭,硬憋着口气,转脸出了门。
“不告诉二王子好吗?”玲珑讪笑。
洗显不以为意,不过多看了眼莫二离开的方向,半晌才幽幽开口:“告诉他又能如何,既然没用,何必惹得他费心。”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我不同意。”玲珑很坚决,她昂着头,眸子里一片坦诚。
“要不着,你说这番禺城该怎么守?就这两三万人,能扛得住大梁的十万铁骑吗?”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洗显还算不得一个巧妇,除了剑走偏锋之外,他再无法子。
玲珑并未接话,仍是直直望着洗显,一点都没掩盖眸中的探究。才过月余,洗显的变化大到她无法想象,如此孤注一掷,破釜沉舟的法子,怕也就只有他能想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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