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二对自己好,洗显清楚,但是他见不得这样子的好,就好像自己是不知事的孩子,而莫二的处处纵容让他心里慰贴的同时,有一种讲不清的别扭。
“你好像我爸。”洗显鼓囊道。
莫二多么精明的人,岂会猜不出他话中的意思,想来是委屈到了,然而他依旧是嬉皮笑脸,伸手弹了一下洗显的脑门:“我在努力,也不能有你这么大的儿子。”
洗显被逗笑了:“滚蛋,别占我便宜。”
“这算占便宜,那这儿?”莫二或许是脑子抽风了,跟个多少年没见过姑娘的登徒子一样,挑/逗意味很重挑起洗显的下巴,眯着眼睛靠近。
饶是洗显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这架势,红云自脸颊一路蔓延到了脖颈,眼见着洗显都快煮熟了,莫二嬉笑着松开手。
别看莫二表面装得跟个人似的,镇定得不要不要的,但是他心里比洗显还慌,望着自己爪子感慨道:怎么这么贱呢?
“你……你来……来干什么?”洗显讲话都结巴了。
莫二哑然失笑:“看看你啊,怎么样?有人欺负你了?”
话题又绕回了一开始,洗显皱着眉一言不发,不过莫二已经明了了,他想安慰,但是又觉着开了口,万一伤着洗显面子该怎么办?不开口心里又堵得慌,来来回回一句话憋在心里,竟把他脸都憋红了。
其实他有得是法子即不落洗显面子,又安慰到这人,但是想来想去又皆觉着不妥,觉着自己讲得每一句话都带刺,万一伤着洗显该怎么办?
莫二踌躇了起来,连带着目光都躲闪了起来。
不过这份躲闪在眼中有了另外的含义,洗显原本火烫的心都冷了下来,这些日子来的疑问不由得浮上了心头,“你为什么要一次次的救我?我洗显自认为没什么好的,有哪里值得你如此相待!”
“我答应了洗家主照看好你。”莫二不知怎么想得给出了这个答案,其实洗家主所托只是其一,更多的还是因为洗显这个人,要不然瓯越王还把莫一托付给他,也没见他有多上心。
但是洗显信了,没想到他父亲的面子这么大,就是死了也又庇护了自己,说不上来的可悲萦绕在心头,难不成终其一生他都要活在父亲的阴影之下。
“你的伤怎么样?”
空气沉默了下来,洗显突然想到莫二其实伤得不比他轻,甚至还更重一点,来来回回几次折腾,他身子骨又弱,还为了救自己又被重伤了一次。
总得算起来还是自己对不起他。
“没太大的事,别挂心上了。我今个找你主要为得是另一件事。”莫二记下了洗显的处境,明面上不表,暗地里却想着如何帮他摆脱现今的处境,不过这事虽说关键,但现今的重中之重却不是这个,而是另有其事。
莫二正经起来,洗显双臂环胸,等着他的下文。
“经此一役后,贺州基本上成了座死城,在夺回的意义不大,而洗家根基却在贺州,没了贺州,洗家就如同无根浮萍,飘摇不定,加之连年战乱,东越死伤严重,据传闻东越一族十户不见一男丁,余下的日子,你可考虑过该如何过!”
洗显沉默了,余下的路该如何走,决定权岂在他手里,不过莫二来找自己,就说明他有注意,“那你的意思是?”
“玲珑这些日子找过你吗?”莫二突然发问。
“找过,不过没讲话,只叫我好好养伤。”
洗显的眸子沉了下来,浓重的黑色蕴藏着无限的悲伤,压得莫二喘不过气来,一时间,他竟然开始怀疑今个来找他是对是错。
“那你可知她找你为得何事?”莫二异样得认真,心里一遍一遍敲定着计划,想着如何开口解释。
然而洗显冷静道:“她没说,不过我猜出来了,她希望我让出洗家军以及东越的领导位置。”
莫二吃了一惊,他还以为洗显懵懂不知,把想好了的话全咽了下去。
“那你的意思是?”他问得认真。
洗显答道也认真:“莫二,那你呢?”
“如果我怀有和玲珑一样的想法呢?”
洗显一言不发,静静站着,然而莫二心里发毛:“你不适合这种纷繁复杂的局面,退出吧,做一个富贵散人,好好活着,乐得清闲。”
莫二掏心窝子的话,现今瓯越的局势乱象频出,生生死死谁也看不清楚,自个在其中浮沉就够了。
洗显依旧沉默,压抑的空气,逼迫着莫二非说些什么,“洗显,你知道,不是我看不起你或者瞧轻你,而是洗家破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任谁也回天乏术,你呢,不是一向不喜欢战争、不喜欢权利争斗,退出这场局后,和以前一样逍逍遥遥有什么不好,品着美酒看花开花谢,白云苍狗,一日一日。”
“和以前一样?和以前不一样了!不过我会放开洗家军和东越的领导权。”洗显愈加冷静,莫二就愈加担忧。
他有点握不住洗显的想法,以为洗显是因为自己说他领导不了东越而赌气,讨好地捏着他袖子,轻轻摇晃:“我没有说你不行的意思,只是觉着你不合适,没!不是说你不合适,只是……只是……”
他越解释越乱,伶俐的口齿糊在了一起,翻来覆去,越描越黑,反倒急了自己一身热汗。
“你别生气,我……你……”饶是莫二,也词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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