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冥坚持每日来院中给三哥请安,然后与萧羽凤一起用早膳。
萧祁凌见萧羽凤还算喜欢萧冥,心中虽不悦,也没有刻意刁难;萧冥十分敬重萧祁凌,从不失礼数,挑不出错处。
一张方桌,萧家三兄弟坐下,听风和善若水侍膳倒茶,善若水只服侍萧羽凤一人,听风服侍萧祁凌,也为萧冥添粥倒茶。
“他是——”萧冥打量善若水,他敏锐的直觉告知自己,此人非常危险。
不是那种遇到武林高手的危险,而是一种本能的可怕的异类的感觉。
“家里的一个小仆。”萧羽凤浑不在意,他知善若水内力深不可测,萧冥能青眼也正常。
善若水扫了萧冥一眼,不带任何情绪,目光又落回萧羽凤身上。他伸出白皙手指为萧羽凤夹了一块点心,他的面色非常苍白,衬得唇艳若桃李。
萧冥食不下咽,他觉得很难受,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与善若水共处一室,他变得十分焦躁不安,可又不能显露,只好忍耐。
他每日都想见萧羽凤,向萧羽凤诉说他的志向,他的处境,他的进步,他只喜欢对萧羽凤说,萧羽凤也肯听他鸡毛蒜皮的小事。
“现在萧家真是春风得意,凭借剑圣的堰月剑,名动四方,今晚的夜宴颇盛大,五弟也能好好好玩玩。”萧冥道。
“凤弟不可夜游。”萧祁凌冷冷扫了一眼萧冥。
萧冥这才想起萧羽凤的病,觉得十分内疚,他垂首:“萧冥知错。”
“大哥,我好久没玩了,难得今日热闹,就让我放纵一次?”萧羽凤来了兴致,装可怜盯着萧祁凌。
萧祁凌知道幼弟性子,心中无奈,面色严肃:“穿那件最厚的斗篷,让善若水和听风寸步不离跟着,若是敢出岔子——”他望着萧羽凤,话确是对听风说,“我就罚他一百下鞭子。”
听风温言浑身一抖,皮都绷紧了,忙跪地道:“属下不敢出任何差错。”
“知道啦。”萧羽凤得到许可,心情大悦,粥也多吃了半碗。
萧冥心中开心,突然他想起一事,蹙眉:“这次大哥邀请了鬼夜门堂主夏晴来。”他知道上次夏晴绑架萧羽凤一事,意难平,恨恨道,“大哥为何结交此等魔头,夏晴此人,阴险毒辣,凤弟要多加小心。”
萧羽凤并未将夏晴放在心上,嘴角一扬:“当着天下英雄,他还敢做什么不成?”
夏晴可真有趣,上次夜探苏侯府盗剑不成,如今来萧家,萧家大概不知道自己门扉大开,放进来的是豺狼虎豹。
这么一想,他倒笑了。
夜宴,华灯初上,整个萧府灯火通明,欢声笑语,聚贤园中置酒席十余桌,仆从美婢穿梭其间,美酒佳肴不断,喝彩游戏声不断,青年才俊欢聚,老友大侠久别重逢,端得十分热闹。
堰月剑悬在华贵的金丝楠木架之上,四周以夜明珠照亮,更显得清澈凛冽,不可逼视。
正如剑圣,身处巅峰,只能仰望。
萧羽凤今日喝醉了,他望着堰月剑,第一杯洒酒为祭敬了剑圣,随后他喝干了一整坛。
他少了一个知己,一个真正能读懂他剑道之人。
这世间本就寂寞,如今,更是寒冷。
善若水伸手摁住他的酒杯,俯身温声道;“主人,您喝多了,再饮下去,第二日身子会不适。”
萧羽凤笑着捏他脸,喂他喝了一杯,醉的话也说不大清:“你不就盼着我死麽,装什么情深不寿。”
听风身体紧绷,不敢说话。
善若水只是安静凝视萧羽凤:“我没有,主人。”
他突然觉得一旁有异样目光,环顾四周,并未见有人。
而他的走神,让萧羽凤非常不满,萧羽凤伸手给了他一耳光。
醉中的人也没什么力气,善若水没有犹豫,撩袍屈膝跪下:“主人要罚麽?”
宴席之中,跪地请罚难免扎眼,更何况善若水生得非常引人注目。
“两年前你就想杀我,你无法否认,是你对我拔剑的。”萧羽凤漆黑墨瞳宛若深渊死死盯住善若水,“你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
善若水还欲开口,萧羽凤的眼里掠过一丝不耐烦,他只好道遵命:“贱奴回院中跪省,等主人降责。”
说罢他起身,冷冷望一眼听风,吩咐:“好好照顾主人。”
“是。”听风垂首领命。
萧祁凌和萧冥如今是萧府的红人,自然忙于应酬交接,萧祁凌派人过来看过萧羽凤几次,得知幼弟没有胡闹,才肯放心。
苏一岚今日得了风寒,竟无法舆会,错过盛典。
萧羽凤心情低落,转眼伶仃大醉,听风劝不住,只好扶着萧羽凤去湖边吹风醒酒。
湖面轻风阵阵,寒凉透骨,听风心生恐惧,不敢让萧羽凤多做停留,跪着苦求小爷回清越院。萧羽凤嫌他聒噪,命他离远些。
听风不敢,萧羽凤踹了他两脚,命他走。
听风只是个奴才,根本不敢忤逆小爷,他心急火燎的去找萧祁凌。
这下清净了,耳边的喧嚣远去,他能好好的想一想剑圣了。
没过多久,身后又传来了脚步声,萧羽凤不耐烦的回头:“我不是让你滚——”
他住口,眯眼看面前的带着兜帽的黑袍男人,一种熟悉的感觉。
男人走近萧羽凤,一把扶住萧羽凤摇摇欲坠的身体,同时,兜帽滑落,露出一张阴柔美丽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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