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绿光浮现,善若水身后,是血色雾气凝固成的一朵巨大的灵芝图纹,它纤长而柔韧的触角四散开去,沿着每一寸岩石攀爬,将整个龙渊,迅速化为自己领地。
成熟后的碧血灵芝,在挑战,龙。
天地间,只剩下,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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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涯峰,惊鸿阁。
萧羽凤打开锦盒,一枚血淋淋的绿色蛇胆躺在桃木之上,蛇胆冒着热气,宛如心脏般鲜活跳动,蛇胆往外突突冒着黑色瘴气。
“这——”萧祁凌满眼惊讶,“这是何妖物?若不是亲眼见,实在匪夷所思。”他方想靠近,萧羽凤出言提醒:“别,萧祁凌,离它远些,这是妖蛊。”
萧羽凤亦是满眼好奇,他仔细端详九天蛇胆,啧啧称奇:“这世间竟真存在妖蛊?”
“妖蛊?”萧祁凌目光扫向盒中蛇胆。
“不愧为天下至阴至邪之物。”萧羽凤一把扣上锦盒,眼底难掩欣喜,“传说妖蛊有灵性,能移人心性,使人堕入魔道,它本身亦有生命,须得找宿主才能活,九天神蟒原来便是九天蛇胆的宿主,造物果真奇妙!”
萧羽凤来自北疆,对蛊十分了解,而自江南到中原武林,鲜少有人懂蛊,众人更将其视为邪物。
萧祁凌不愿讨论这阴邪之物,便转移话题:“我们仿弦时笔迹寄出的书信,已十日有余,也不见回音,莫不是夏晴已猜到弦时暴露了身份,知这是局,故不肯露面。”
萧羽凤微微一笑:“急什么。”
门外有人回禀要事,萧祁凌走到一旁落座,捧起侍从换上的热茶,唤人进来。
萧羽凤低头漫不经心玩弄锦盒。
赵总管匆匆入内,跪地叩首,他身后跟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十岁不到,乌黑发丝绾成垂挂髻,红绳扎着。
小姑娘也跟着赵总管跪地,端端正正叩首请安。
“阁主,小爷。”赵总管痛心疾首道,“善若水——善若水逃走了!”
望姬月在门口听得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心里一紧,连忙叩门告进。
萧羽凤始料未及,淡淡望着赵总管,开口:“细说。”
萧祁凌最是关心幼弟病体,闻言又惊又怒,一双冷眸压迫着赵总管。
“这丫鬟叫小蔓,是伺候善若水的——她方才来找我,说善若水已两日不曾回去——老夫急了,忙四处去找,整个惊鸿阁都查了一遍,也未见人影!不经通报擅自离阁,本就是大罪,更何况善若水正在养护小爷的药——”赵总管心痛道,“老夫知此事事关重大!不敢隐瞒!”
“许是去哪里采花忘归,怎么就成了私逃,您老对水师弟管的也太严格了些。”望姬月忙道,他对萧羽凤抱拳,“少主,让属下去找找他,水师弟曾说要去山崖边采石莲……”
“呵,善若水的狼子野心,终于还是显露了。”萧祁凌冷笑一声,对萧羽凤肃容道,“看来他宁可舍弃梨夫人,也要报复你,此人本就不可信的!”
望姬月更急了,善若水处于养护药引的关键当口,怎能不通报而私自外出?少主本就不够信任他。情急之下,望姬月请命:“水师弟对少主忠心耿耿,其中定有缘由——”
“闭嘴。”萧羽凤冷冷扫了一眼望姬月,呵斥。
望姬月只得告罪,不敢再发一言。
萧羽凤垂睫看锦盒上花纹,修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击椅子扶手,他思索片刻,令人惊艳的眸色中掠过一丝嘲讽笑意,缓缓开口:“去,抓他回来。”
☆、冲冠一怒为红颜
初冬多雨,江南依山傍水,气候湿润,连日小雨缠绵,雾气氤氲。
龙渊外,一守门老头发现不远处躺着个昏迷的白衣青年,慌忙伸手探了青年鼻息,松口气,拍拍青年脸颊,叫道:“哥儿,哥儿——醒醒——”
这青年气度不凡,衣衫不整,想必是哪家公子喝醉了误闯禁地,还好只是在门口,若是醉后进入龙渊,这么白净的小哥,顷刻殒命,实在可惜。老头儿心中感叹。
善若水微微蹙眉,耳边盘桓杂音,头痛欲裂,他勉力睁眼,印入眼帘的是一张惊喜的老脸。
他猛然惊醒,起身,急急望向龙渊方向。
寂静山谷,白雾缭绕,细雨中分外宁静。
善若水心道不好,龙渊里的妖兽若是出了龙渊,为祸苍生,天下必要乱了。他转念一想,妖兽百年潜伏龙渊不出,定是不能出。如此想来,悬着的心方安定。
他谢过看门老头,又将随身玉佩作为谢礼赠送,老头白得了宝玉,喜不自胜,将油纸伞硬塞在善若水手中,嘱咐几句,才准他离开。
善若水一身白衣,气质出尘,他撑伞漫步雨中,如诗如画。
那夜与妖龙一战,他后半截全不记得,昏迷前他应是受了重伤,可如今身体完好,血脉强健,别说伤,就连旧年沉疴也不见半点踪迹。
他心知碧血灵芝为妖物,这只是短暂的,等碧血灵芝离体之日,他还能剩下什么?
善若水仰头望天,银丝编织细雨成密网,仿佛命运,笼罩世人,无一幸免。
他突然有些害怕,他原也是惜命的。
可若是让他在自己性命与萧羽凤性命中择一,他还是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当初的错,是天意弄人,是命运劫难,那就,让他,完了此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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