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霆军已经在朝这里行进了,哈恩大人。”
哈恩·库珀尔是昏藤古堡的堡主,体型庞大,银白的发丝紧贴头皮,一只大鼻子嵌在面部正中央,眼珠里仿佛填满了浑浊的水银。他使劲饮了一口镂金酒盏里的葡萄酒,抬眼看了看桌前的军官,道,“布防都做好了吗?”
那名军官披着制式长披风,踏着黑色高筒靴,颇为志得意满地说,“放心吧,大人。我们的布防滴水不漏,冬霆军若想踏进昏藤古堡一步,我们先让他们见识一下箭雨的厉害——”
“哈恩大人!哈恩大人,请您开一下门,有、有人求见……”
这时,门口传来仆役一声颤抖的呼喊,还有焦急恐惧的拍门声。那名军官蹙眉走至门边,拉开门,正打算给这个无礼的仆役一巴掌,一只手却忽地从黑暗中探出,掐住了他的脖子!
“呃!”
那军官一双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瞪出,仆役更是骇得惊惶大叫。黑斗篷的女人随手一丢,那名体格不知比她高大多少倍的军官当即被飞掷出去,砸碎了室内一只瓷制的立地花瓶。
哈恩·库珀尔吞咽酒液的动作一停,喉咙里发出猫一般的咕哝声。他眼看披着黑斗篷的女人越走越近,依旧在堡主的位置上纹丝不动。
女人在他面前站定,用一口黑钢般的冷硬语气说,“恕我直言。”
“以当下昏藤古堡的布防,只需要一天时间,你们便会全军覆没。”
那名军官在角落里痛哼一声,双眼冒火地看向幽灵似的女人,结实的拳头攥出木柴劈裂般的声响。
哈恩睁大那双水银色的眼睛,哑声道,“先告诉我你的身份。你是谁,小妞。”
“陛下说了。”女人从斗篷里掏出一枚黄金蛇坠,精细的花纹和纯粹的色泽足以令满室辉煌黯然失色。哈恩·库珀尔在看到那枚蛇坠时讶然失色,那名军官甚至满头冷汗地后退几步。
那是属于皇帝的金坠。
而女人毫无反应,在其他二人惊诧的目光中,冷冰冰地继续说道:
“他感到很意外。黑枫平原被冬霆军强行攻破,络塞湿地的毒瘴也没能阻止敌军,现在只剩昏藤古堡,是我们最后的防线。若这里也沦陷,那些毒虫便会从北境长驱直入,令安宁和乐的迟暮帝国陷入危机。”
“我可以将现在的布防情况全部告诉您。”军官道。
女人看也没看他,只是问,“多少人?”
“三万人,全是训练有素的莫哥尔族精兵。”军官的语气里充满了得意,“当年尊敬的陛下就用这些士兵击溃了万疆帝国的……”
“十分钟。”
女人这一句话令军官愣在原地,她依旧如蜡像般站在奶白色的瓷砖上纹丝不动,黑色的斗篷如曳地的阴云。女人道,“我敢保证,若真的开战,你所谓的三万精兵,覆灭只是十分钟内的事情。这还是最慢的预计。”
军官脸上露出被羞辱的恼意,厉声道,“十分钟?!简直是在开玩笑!你根本不懂战争!”
“不懂的是你。”女人静静说道,“而且,请你闭嘴,我讨厌和随性吵闹的人交谈。”
军官气得咬牙切齿,面色通红。女人视线一转,两道阴冷目光直刺向堡主哈恩·库珀尔,语气里再无虚假的礼数,“这便是陛下让我到这里的原因。若您和您的部下不是那么没用,我也不必大费周章。”
哈恩堡主沉声道,“陛下是让你来协助我们的?”
“可以这么说。”女人道,“我有一个主意,可以最有效地让敌人全军覆没,但需要您来配合。首先,撤出所有布防的士兵……”
那名军官怒气冲冲地叫道,“大人,您不能轻信一个来路不明的——啊!!”
他愤怒的喊声消失在最后一个尖锐的尾音里,唰唰几声,两道裂口将他的身体劈成三瓣,一大股浓郁淋漓的鲜血泼到墙上,沿着墙面汩汩淌下,就像一块缀着流苏的幕布。
而那名军官的脑袋被女人从脖颈上斩飞,受天花板撞击下弹,血红色的发辫稳稳被对方攥在了手里。鲜血浸泡着瓷砖的缝隙,女人依然稳稳地站在血泊中,像一具染血的石膏像。
“好的,唯一的噪音扫除了。”她说。
“你……你……”哈恩·库珀尔发出一声粘稠的喊声,战栗着坐倒在地。那双水银般的眼珠突然噗叽一声,从眼眶里弹了出来,又被堡主慌忙塞回了眼洞里。
“您不必紧张,我不会伤害您的。”女人将军官血淋淋的头颅拎在身前,道,“杀他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必要程序。”
哈恩库珀尔只是紧张地看着她,呼哧呼哧狠狠喘了几口气,吃力得甚至崩裂了天鹅绒外套的扣子。
“好了,现在……”女人将那颗头放在桌几上,用沾血的手指摘下兜帽,发丝沙沙地扫过纤细的脖颈。她平静地说,“您能听听我的办法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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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洛斯和一众将领围坐在军帐内,盯着昏藤古堡遣人送到这里的木匣子,不约而同陷入了沉思。
那里面装着一颗头。
经过查实,这颗断裂的头颅的确属于迟暮帝国年轻有为的军官埃蒙特·布鲁尼,战功赫赫,也是昏藤古堡的战略负责人。
送来木匣的人据称是昏藤古堡的主管,一个上了年纪的白胡子老头。他身材高瘦,面容沉静,一双小眼睛仿佛是刀片直接从脸皮上划开的两条缝。总管道,“我们的堡主,哈恩大人说了,只有这样,才能为冬霆军献上足够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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