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春寒未歇,加上池面风凉,这地方便有些待不住人了。是所以,尽管下头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可这最顶层的平座上,却是空无一人。
张子初搓了搓微凉的指尖,又往右转了几步,继而用在池边随手捡来的鹅卵石压住画卷四角,复瞧着下方的地形,低着头细细描摹着每一处景色。
可毕竟高望不可巨细,他此下又实在没有时间沿岸慢慢去走去看,只得凭着自己的记忆先作出个大概来。
“东边。。。东边。。。。”指尖的紫毫一顿,张子初眺目而望,直恨不得自己没有一双千里眼,能看到每一条路的尽头通往何处。
“是这里,沿着河岸往这儿,便出了左边的乌头门。”
张子初被身后的声音猛地吓了一跳,一回头,只见一个身着淡墨轻纱的俊雅之士凭栏而立,因微微俯低的身子,几许青丝荡下肩头,正落在他那副刚完成了一半的画卷上。
张子初就这么回头定定的看着他,就好似对方一双清亮的眸子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尚未完成的半幅画,如同那上头有什么宝贝似的。
此人凤目薄唇,面如冠玉,端得一副好样貌。面上神情似笑非笑,嘴角抿得微翘,明明是初次相见,可却无端让张子初瞧出了一丝深藏的不怀好意。
他总觉得,这般神情似乎在哪儿见过。
“在下多言,似乎扰了公子的雅兴。”良久,那人直起身来,灼灼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张子初身上来回打量,让他不得不尴尬地扭头装作看向了凭栏外。
“怎会,方才还未多谢兄台提点。”
“这哪儿算得上什么提点,不过是顺口而言。”对方微微一笑,随性往凭栏间斜身一倚,问道,“公子是想画这金明池吗?这可不大容易。”
经他这一提醒,张子初才又想起了正事来,缓了片刻,复才开口,“兄台可是汴梁人士?对这池内可熟悉?”
“嗯,尚算熟悉。”
“那太好了,不知可否帮在下一个忙?”
那人再一次瞥过眼来,若有所思的打量起自己。对方双眸流转间当真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无论张子初再怎么想,也想不起在何处曾见过此人。
“公子是想让我,帮你完成这幅画。”那人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是。”见对方一语道破,张子初微微一笑。此人样貌出众,谈吐不俗,若不是此下时间刻不容缓,他倒真想与此人好好结交一番。
“不知兄台可愿意?”
那人亦是抿唇一笑,笑中带上了一丝狡黠,“能帮上张大才子的忙,鄙人荣幸之至。”
张子初没想到他竟认出了自己,心中诧异更甚。
“张公子不用惊讶,就算不识得张公子的人,才该识得张公子的画,就凭眼下这一幅,怕是在汴京城里也是千金难求吧。”
“这话,倒有些让我无地自容了,世上比我张子初有才能者何止千万,只不过我的运气比他们好一些罢了。”说到此处,张子初不知想起了谁,面上微微露出一丝苦涩,“对了,还不知兄台贵姓?”
“我姓苏,苏墨笙。”
☆、巧遇贵人脱险境
马素素呆立在原地,心中惊惧交加。
“没见军爷跟你说话呢,把头上的风帽摘了!”那虞侯见她如此反应,心中已笃定了七八分,这就是上头要找的人。
搓了搓手,执刀上前,虞侯心道这回运气可真是好,拿了这娘们儿回去交差,那可是大功一件。
眼瞧着面前的人要上来掀她的帷帽,马素素急退两步,骤然瞥见身旁有个卖烧饼的摊子,也顾不得烫与不烫,伸手便拾起一把炉灰,迎面撒向面前的几个兵卫。
带头的虞侯被锅灰撒了一脸,眼睛直辣的睁不开。用袖子胡乱擦了一通,朦朦胧胧间,人已经跑出了十步远。
“直娘的,下贱娘们儿,给我追!”
马素素边跑,边左右去寻情郎的身影,可这般情形之下,又怎能在茫茫人海中将人寻到。无奈之下,她只得一路往东,穿梭在热闹的人群里,这样一来可以阻挡后面的追兵,二来可以弥补自己不堪的脚程,以至于那些军卫没这么容易追得上她。
“阮郎,你在哪儿?!”
“阮郎!”
马素素无助地叫喊着,脚下一个踉跄,差一点摔倒在地。抹了抹掌心中蹭破的一块皮肉,忍不住回头一瞧,追兵已是近到了不足十步的地方。
“让开!建安卫拿人!都给我让开!”
吆喝声越来越近,马素素喘着粗气,又勉强往前跑了几十步,却实在是跑不动了。眼看着就要被追兵追上,心中想要放弃之时,却见前头不远处围着一大圈人,不知在瞧什么热闹,喝彩声此起彼伏。
马素素灵机一动,一头便朝人堆里扎了进去。
那虞侯揉了揉眼睛里的锅灰,一招呼,架上手刀推开了面前的三层人群,边大喝道,“通通散开,建安卫拿人!”
被他推攘的百姓没好气地嘟哝了一句,却还是依言让开了一条窄道来。
几个军卫凑进去一瞧,只见一个身着箭袖劲衫的青年站在中央的空地上,手指一弯,凭空变出了一朵小花,走向了一旁的一位圆脸姑娘。
青年眉目英挺,面色却是蜡黄,布满两颊的麻子被他露齿一挤,宛若雨打沙地,星河斗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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