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如今不就是张子初?再说了,她三番两次来探望的是你,与她携手同游相国寺的又是你,你难道就一点儿不动心?”张清涵瞪了他一眼,又拽着他道,“我不管!你好不容易回了这京城来,总不能只忙着干那些朝不保夕的危险事儿,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同你大哥交代?”
“姐姐,你不会还计算着让李秀云给我生下一男半女,给王家留个后吧?”王希泽惊奇地看向了身旁的女子,见她面上一红,便知是自己说中了。
他扶着额头,苦笑道,“姐姐,我求你别折腾这些了,我还有正经事要做。”
“怎么?婚姻大事就不是正经事了?长兄如父,长姐如母,你兄长如今不在了,你就得听我的!”
“姐姐……”
“公子!公子不好了!”阿宝大惊小怪地叫唤着进了屋,倒是正好救了王希泽。他一出外间,只见阿宝领着范晏兮进了门,范晏兮手中还搀着冯友伦的老父冯祺。跨进门槛时,冯祺脚下一绊,差点摔倒在地,模样看似十分着急。
“怎么了这是?世伯怎生亲自来了?”张清涵跟出来见了人,也是吃了一惊。
“友伦……友伦他……”冯祺说着一拍脑袋,懊悔地诶了一声。
“冯友伦怎么了?”王希泽问一旁的范晏兮,只见一向木讷的人此时也显出了些急迫神色来。
“友伦兄留了封手书,离家出走了。”范晏兮说着掏出了怀里的信封,递给了王希泽。
“留书出走?”王希泽接过他手中的书信,粗略瞧了一遍,见信中尽是赌气稚幼之言,果像是冯友伦的手笔。
“死也不从?从什么?”王希泽指着信中一处问。
冯祺满脸懊恼,支支吾吾道,“都怪我不好,我不该逼他去做官的。”
“……做官?”范晏兮有些不解,冯友伦自上届进士落第之后,也未曾参加过什么制科之试,怎地忽然说他要去做官?
可看冯祺的样子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旁张子初的神色也有些古怪,他便未再多问。
“世伯莫要着急,友伦兄不过是小孩子心性,同您耍耍脾气罢了。说不定等上半日,便想通自己回来了。”
“若是这样倒好,若他不回来……哎哟喂,我老冯家可就这么一个独子啊!”冯祺说着竟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王希泽见他鼻涕眼泪,一股脑地往衣袖上抹,无奈地挠了挠眉毛。他终于知道冯友伦这咋咋呼呼的性子是随了谁了。
“这样吧世伯,看时辰他应该还未出城,我们这就带人跟您去城里找找。”王希泽说着又冲范晏兮道,“你这些天不是都同那小魏将军一起吗?顺道去他那里问问,看能不能请他也派人帮忙找上一找。”
范晏兮闻言狐眼一瞪,慌忙摇头。他这些日子躲那阎王还来不及,怎敢主动找他?
“晏兮兄,为了冯家九代单传,你就委屈些,且去求求小魏将军。您说是不是,世伯?”
“是是是……晏兮,世伯就指着你了。”冯祺可怜巴巴地执起了范晏兮的手。范晏兮面上一抽,眼角处却瞥见张子初面具下的笑眸,心中漾起了一丝奇怪的感觉。
“事不宜迟,我们分头行事。”王希泽让人备好了车舆,正要出门,却想起画堂内室里还有一个李秀云,又转身走了进去。
“行了,李妹妹就交与我,你且快去找人吧。”张清涵冲他眨了眨眼。
“那有劳姐姐了。”王希泽看了眼尚且捏着墨研子的李秀云,脚下一顿,顺势递出手中的一张画纸,正是他刚刚涂的。
李秀云展开一瞧,只见那画纸上分明画着一个聘婷佳人,笔墨虽是简单粗糙,可那低首弄墨的模样却是捕捉得恰到好处。
“眉黛敛秋波,金缕照聘婷。”张清涵走近她身旁呢喃了一句。
李秀云鼻尖一酸,正要抬头道一声谢,却见人已飘然远去。
“慢慢来,这小子从来都这般不解风情。”张清涵微微一笑,揽着她的肩膀安慰道。
☆、世道艰险逢恶人
“的卢儿,慢一些,颠死我了。”冯友伦伏在驴背上,苦着脸拍了拍它的脖颈。
的卢儿嗷呜嘲笑了他一声,放缓了蹄子。一人一驴从早上出了家门,便一直往城南走,是打算从陈洲门出城去的。可如今已经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刚刚路径保康门出了内城而已。
早知道,就不故意绕路走了。
冯友伦此下饥渴难耐,正想寻个摊铺歇歇脚。他四处张望了一圈,只见街道旁有一瓦子,是他从未见过的,便一时好奇牵着的卢儿走了进去。
进去一瞧,才发现这南外城的瓦子和他平时常去的那些大相径庭。
粗瓦糙木歪歪斜斜搭出几个大小棚子,里面连桌椅也没有,只放了些草席铺垫。未着朱漆的勾栏系着三两彩带,里瓦中瓦一览无余。左边儿一个神叨叨说书客,右边儿一名怯懦懦杂耍儿,只当中高台上稀稀拉拉站了几个俳优,却脸上涂满了白面儿,咿咿呀呀不知演的是什么。
下头腰棚之中,更是杂乱一片。果皮,瓜壳夹杂着吃剩的糕点饭菜丢了满地也无人打扫,蚊蝇飞舞,馊臭熏天,甚至还飘着些屎尿的骚气。
算命仙,卖药郎,在座下大声吆喝,后被一些袒胸露乳的看客给驱开了。他们不停地冲戏台上一个徐娘半老的女子吹着口哨,有些甚至还伸了手去拽她的衣裙,举止极为粗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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