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连久浸花丛的李邦彦都为她着了迷。
“是,我是为他而来。”王希泽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与她双双在桌边坐下。
“我想知道,对于李邦彦的提亲,娘子是如何打算的。”
几日前,萧娘子接到了李府的聘书。尚书左丞李邦彦欲替她赎身,纳她为妾。这若换做旁的女子怕得高兴坏了,可她偏偏不稀罕,不但退回了对方的所有聘礼,还一直闭门不见。有人说她在欲擒故纵,也有人说她是真的不图荣华,不慕权贵。
可孰真孰假,怕也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公子这是想探我口风?”萧娘子说着又看了一旁的红玉一眼,“我是看在红玉姐姐的面儿上才答应见你的,其余的可没应承过。”
王希泽微微一笑,“现在应承也不算晚,就看我能不能帮娘子解决眼前困惑罢了。”
“嗯?解决我的困惑?”萧娘子笑了起来,如雪的肌肤上映出两个浅浅的梨窝,“那我倒好奇起来了,你觉得我的困惑是什么?”
“嫁,是苦。不嫁,也是苦。”王希泽话一出口,对方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
“那你觉得……我该嫁不该嫁?”
“不该,但应该答应嫁。”
萧娘子掩着袖子轻轻笑了。二人不过第一次见面,对方竟全将她的心思看透了。好在这男人看上去是个君子,不然怕不知多少个女儿得折在他手里。
紧接着,王希泽向她说出了自己的建议。她认真听完了王希泽的建议,默默地将头转向了窗外。
底下正有一双男女经过,女人乖巧地跟在男人身后,目光一直追随着他。可因为男人走的太快,女人渐渐跟不上了,便只能一路小跑起来。
“听说公子诗画双绝,可否替我作上首诗?”萧娘子心血来潮地问。
“……自然。”
“那就以《新妇》为题吧。”她将目光重新转回屋内,拿出了纸墨,托着腮等待王希泽下笔。
王希泽倒也不负所望,提笔便作:
浮云远暮月梢头,新妇巧为莲子粥。
罗衫轻挽笑浅浅,莲步碎起日悠悠。
长庭深锁孔与孟,幽闺哪知琼林谋。
只恐桃李辞面去,良人不再过堂休。
声声计较市喧处,喁喁苦作马与牛。
粗喉蓬面体渐庞,落得无才愚名收。
世人皆轻小女子,何言千万负心狗。
可怜青丝生白鬓,西楼望尽凉薄秋。
萧娘子一字一句读完了整首诗,迸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我倒是头一回见男人这般骂男人的,张公子真乃妙人也!”
通常说道新妇,总不免是些新婚燕尔,浓情蜜意的句子。可王希泽偏偏一语道破了那些美好之后并不美好的结局,甚至道破了世间大多女子的命运。
“李家娘子能嫁与你,实在是她的福气。”萧娘子感慨道。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开始嫉妒起李秀云来。
王希泽指尖一颤,墨汁滴上了雪白的笺纸。萧娘子看着那滴墨汁在纸上渐渐晕开,执笔的人却纹丝不动。
透过那张面具,她从他眼里看到了悔恨,怜惜,自责,愧疚……就是没有爱意。
萧娘子叹了口气,纯真的脸上爬上了一丝悲凉,“既对她无意,又为何娶她?”
“……若为形势所逼呢?就同娘子一样。”
萧娘子摇了摇头,嘴角抿出了一丝嘲讽,“不一样,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心中早已有旁人了。”
夜深人静,张府门前只剩下一盏昏暗的灯烛为归人指引着方向。
张浚的眼线已被清得一个不剩,路鸥可以放心大胆地将马车直驱往大门前。可等他刚把车驱近些,才发现门框上竟坐了两个书生。
书生一个圆脸稚颜,手里拿着根木枝,不耐烦地在地上胡乱圈画。另一个清秀木讷,脑袋往下一点一点,正打着瞌睡。
“吁——”路鸥小心勒停了马车,右边的书生闻声一咕噜爬起身来,害得左边靠着他的那个身子一歪,脑袋砰得撞上了门框。
“死小子,你终于肯回来了,啊?”冯友伦心中有气,撸起袖子就要上来找张子初算账,可车帘一掀,却发现里头的人状况不大对。
范晏兮揉着朦胧的双眼跟了上来,在经过路鸥身旁时好奇地打量了他一眼。
“喂,张子初?”冯友伦爬进马车,伸手在他额头上一探,吓得立刻缩了回来。
“要死了要死了,怎么烧成这样!阿宝!快去请郎中!”
冯友伦刚叫了一嗓子,就见对方缓缓睁开了眼睛,还顺手堵上了自己的嘴,“瞎嚷嚷什么,我还没死呢。”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冯友伦手忙脚乱地想将人从车上扶下来,却见他冲自己摆了摆手。
“我想去个地方,你俩上车陪我去。”
冯友伦和范晏兮一怔,倒是立在车旁的路鸥率先急了,“都这么晚了,您又病成这样,还要往哪儿去啊?”
“放心,死不了的。”
王希泽的脾气路鸥很清楚,任性起来谁也阻止不了他。但大计将近,对方已经整整三天没合眼了。看他的样子已是濒临极限,若再不好好休息,说不定真得赔上一条命。
就在路鸥着急上火的时候,冯友伦却拎着范晏兮咚咚跑进了张府。等了片刻,只见二人捧着一摞东西上了马车,半路上掉了好些,还得回头去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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