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看,这几样有没有喜欢的?”
王希泽看了一眼,却根本没有伸手去接,“太俗气了,我想要更特别一些的。”
“这……”伙计看上去有些为难。
“如果没有便罢了,友伦兄,我们再去别家瞧瞧。”王希泽说罢要走,却见一个掌柜模样的男人自铺后里帘中钻出身来。
“诶,这位公子慢步。”
掌柜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落魄的男人,看衣着像是个猎户,身上一件破旧的皮袄,背上一把陈旧的木弓,浑身散发出一些动物的骚气。
冯友伦忍不住掩住了口鼻,只见那掌柜的对身后之人使了个眼色,沉声道,“你先回去吧,过几日我再去找你。”
“好。”陈充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铺子。
“公子想要些什么样的饰物?可否与我说说?”掌柜的遣走了猎户,笑着冲二人迎了上来。
“自是越名贵越稀有越好,掌柜的可有好介绍?”
掌柜的听他这么说,捏着胡须笑了一笑,“既是冯公子的朋友,小的若拿不出些好东西来,又怎敢轻易留住二位。只是不知,这位公子对饰物的价格可有什么要求?”
这一句,算是在打探客人的家底了。汴京城里,敢这么做生意的铺子可不多,能来宝德轩买东西的客人大多已是非富即贵,但能入得了内铺的却是少之又少。
“只要别让我倾家荡产就是。”
王希泽笑着冲身旁的冯友伦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故意放大了声音,“哎呀,张子初啊张子初,我看咱还是换别家买吧,这里的东西怕你也拿不下呢。”
张子初三个字一出,那掌柜的脸色便瞬间变了三变。如果说对着冯友伦还只是客气的讨好,那么对于张子初,那就是真心的尊崇了。
这位新晋的翰林才子,如今可谓是家喻户晓,人人想要一睹风采的。
“哎哟,张翰林大驾光临,实在是让小店蓬荜生辉,快里头请。”掌柜谄媚地把二人迎进了里铺,只见后堂摆设倒不如外头的豪气,只是稀稀拉拉搁了十几个紫檀盒子。
“公子此物,是赠予佳人的吧?”掌柜的试探道。
“自然。”
“那公子先看看这支金丝楠木紫晶簪,如何?”掌柜的说话间自屉中抽出一个细盒,从里拿出了一支木质的簪子,簪子通体朴实无华,只在顶处镶了一颗紫色的晶珠罢了。
“掌柜的,这木簪子有何特别?”冯友伦左右没看出个名堂来。
王希泽伸手接过那簪子,只见那楠木上花纹细密瑰丽,纵横不直,曲绕中自成金玉满堂之案,别有意境。且仔细瞧去,木簪之中竟透着丝丝金线,被外头阳光一照,灿若云锦,华美异常。前头一颗紫晶更是恰如其份地聚拢了清透光泽,使得整只木簪温润雅和,相得益彰。
王希泽又将簪子放在鼻下嗅了嗅,别有一股楠木清香,果真是上上品。
可惜,这并不是他想要的东西。
掌柜的见他摇了摇头,把那簪子递了回来,眉头一皱,复又从角落架层上取下了一个蓝白琉璃珠嵌金腕轮。那腕轮由金丝绞制而成,奇特就奇特在他这金丝竟是细如毛发,宛若锦缎上绣着的金线图案,却是沿空围绕成金凤缠枝的形状,配上当中流光幻彩的蓝白琉璃,简直让人望之失神。
“东西是好东西,可却依旧不是我要的。”
王希泽的话让掌柜的头上冒出些冷汗来,他看着这位官家钦点的新晋翰林,不知究竟取出什么宝贝才能让他满意。
“子初兄,这东西怕是顶好了,连我都没见过如此精细的工艺。”冯友伦悄悄对他道,“你究竟想找什么稀奇玩意儿送人?”
王希泽笑了笑,“我要的,是这汴京城里有钱也难求的东西。”
掌柜的听他这么说,心中一动,忽地想起些什么,可偷偷抬眼瞧了瞧面前的人,又犹豫着要不要将那东西拿出来。
“罢了罢了,我们走吧,许是隔壁那家数珍阁能拿出我要的东西。”王希泽故意拉着冯友伦作势要出,果见掌柜的一把将他们拉住了。
数珍阁向来是他宝德轩的对头,便宜谁也不能便宜了他家。
“二位稍侯,我这就去取样宝贝来,定是让张翰林满意。”掌柜的言罢又自一旁小门钻进了自家退室之中,好一会儿才拿着一个方盒回来。
“什么东西,藏得这么小心?”冯友伦好奇地伸过头去,只见盒子一开,当中静静躺着一支翠蓝色的发笄。
掌柜的嘿嘿一笑,小心翼翼地从中取出那只发笄来,“这是,玲珑点翠珊瑚笄,是当年延庆公主所留,世间只此一支。”
王希泽嘴角一勾,朝着身旁的人伸出了手掌来。
“干嘛?”冯友伦有些莫名其妙。
“拿银子。”
☆、代黄端夫白牡丹
“张子初,我怎么觉着你这是有预谋的呢?”马车上,冯友伦瞧着自己空荡荡的钱袋和一张刚刚画下押的欠条儿,怎么想都不对。
“友伦兄多心了,只是我身上钱未带够罢了。”王希泽抿着唇瞧着他唉声叹气的模样,心中好笑,这小子,从来都这般好骗。
“不对啊,你没带够钱,为何是我画押?”冯友伦一拍脑袋,终是反应了过来。
“行了,不就五百两吗,一会儿还你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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