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斐在瀑布旁的小亭打坐,听见他的声音后,微微睁开了眼,“你的伤不轻。”
宋晏行已经穿好了衣服,咧嘴一笑:“知道了,谢谢师兄,我明天再来!”
傻呵呵笑了两声,他给自己找好了以后来这的理由,道别后头也不回地溜了。
这叫循序渐进,面对池斐这种人不能太急太躁,不然容易自己先乱套。
小亭内,池斐望着远去的背影,心里不由而来一种小小的失落感。
怎么走了?
……
常青院是考核弟子门住的学舍,由于宋晏行是最后到的,没赶上最后一轮考核,但院里的管事体谅他身上有伤,特许他七日后再接受考核。
院子里已经住满了人,这些少年有的来自大族,有的来自山野间,年纪相仿,大都心性想通,很快就打闹起来。
夜间晚风微醺,掀开了窗纱,月光透了进来,纸灯照亮了不算大的学舍,原本只能住四人的舍房内却挤满了人,还有的弟子挤在了门外听热闹。
每个房间供应的用具都是一样的,但这间屋子里,弟子们把椅子高高垒起,上面坐着一个同他们大的弟子,手一挥,如同千军万马之势,激情澎湃。
不一会,屋内传来呜呜咽咽的哭声:
“哇呜呜呜呜!太感动了!”
“好凄美的爱情故事!”
“为什么老天不能成全他们呢!”
新入学的弟子们一个接一个地抹眼泪,一个性格比较活泼的道:“对啊!为什么不能让他们在一起?他们经历了这么多磨难,结局竟然是不好的,我不服!”
宋晏行底下的椅子搭了足足有十张,他差点摔下来,“书里就是这么写的。”
不过短短半日,他便从最末的弟子一下排到了能在常青院呼风唤雨的小霸王。
这群十七八岁的跟他一比,确实太嫩了,宋晏行知道这个年龄层的男孩最喜欢听什么,特地讲了个“梁祝”的故事,没想到一下把他们唬住了。
况且他巧舌如簧,再沉闷的气氛也一下子能被点燃,不过半日,便有新来的弟子甘愿跟着他这个“老大”。
弟子们把从家乡带来的食物献给他,像献给山贼大王一样。
宋晏行头上多了个老虎帽,滑稽又威风,挑了颗酸梅入嘴。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沉闷的钟声,方才那个弟子道:“敲钟了,我们该休息了。”
“这么早睡?”这还没过九点吧??
那名活泼的弟子原来是吕氏的二公子吕子驭,他皮肤白皙,模样出挑,在一群弟子中很是惹眼,“明天要上早课呢。”
宋晏行点头,他这几天躲懒就对了,反正没他事,少年们把零食都留给了他后,散的散,睡觉的睡觉。有几个弟子还想继续听他讲故事,但无奈天色太晚,只能等明天了。
抱了一袋酸梅,宋晏行蹬着鞋就出去了,月挂中天,离他很近又很远,“要是能在院子里扎个秋千就好。”
正在外围巡视的池斐听见了这句话,默然走到了常青院,这把宋晏行吓了一条,阴暗中突然走出个人,吃了颗酸梅压惊:“师兄,这么晚还出来溜达啊?”
“……”
池斐看着他怀中的酸梅。
抱住一呈:“吃吗?酸酸甜甜的。”
池斐摇头。
“晚上别吃太多甜食。”
宋晏行拍了拍自己瘪瘪的肚子:“师兄,不瞒你说,我从昨天到现在就没吃过一口饭,真的,我没饿死在半路上算我命大了。”
弟子们的打嘴零食全当充饥了,宋晏行抱着酸梅袋子吧唧吧唧一颗接一颗送入嘴里,突然一怔,热泪盈眶。
“我也太惨了吧!我竟然会被饿哭,太堕落了吧呜呜呜呜呜。”
哭声抽抽噎噎,幸好其他弟子都走了,不然看到他这个出糗的样子,肯定觉得他不适合当他们的领头老大。
宋晏行平生第一次因为没吃饱,哭了。
☆、不许悔棋
池斐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好好一个人,怎么说哭就哭了?
他微微侧目,余光看着眼前的人。
怎么还哭出鼻涕泡了?
宋晏行用袖子胡乱抹了,他换上了入门弟子的服饰,很简约,剑袖束口,因为天气渐热,裤子挽到了膝盖处,露出两节白皙的小腿。
可以说是毫无形象。
压力大的时候他通常都会用发泄情绪的方式来释放自己,“我自己哭完就行,你不用管我。”
一把鼻涕一颗酸梅,池斐的声音夹在酸酸甜甜的味道中间,“明日卯时,你可以去秋爽院用食。”
腮帮填满了零食,宋晏行现在看起来有点像只仓鼠,他摇头:“卯时?太早了,我起不来。”
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进熙春峡来听学,宋晏行现在看起来就像个不学无术的弟子。
池斐提醒他:“还有一刻就要熄灯。”
宋晏行摆摆手,他才不管这些,进来当弟子本来就是为了更好的接近池斐。
“池师兄!”
池斐停住了脚步,“何事?”
宋晏行抱着酸梅袋子傻笑:“你真好看。”
剑眉一拧,池斐面色平静地看着他。
“无聊。”
宋晏行:“哎呀,师兄,干嘛每次没说两句就走?”
池斐转身:“你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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