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诸魔津津乐道的不只是双子成婚,更让他们感兴趣的是二殿下的不世逸谈,公然宣布自己是断袖,并与显赫的容家二公子璧玉成双,连魔界的妇孺儿童都知道,容家大公子容舒与大殿下交情匪浅,早就有意靠站大殿下,而容家二公子与二殿下仇落结为夫妻,之后的好戏不言而喻。
这位容枫公子平日深居简出,连贵族间盛大的聚会也罕能露面,据说是天生病体,病奴换上一个熬上半把月便会凄凉死去,能撑持到现在实在靠着容家家大业大药石齐全。但那只是传言,因为契魔的刁钻眼光还不至于挑个病秧子。但也有魔猜测,契魔是与容家谈了条件,答应容家让容枫与二殿下结亲冲冲喜以便康健身体,毕竟,君明仪不仅是契魔,他还是君家的一员。
至于云郎却一夜娶了两名妻妾,为何会多出来他没有多想。就算外人再怎样多想,他也觉得不亏。
君家与容家两大家族,一权一贵,王贵结合总让人忍不住想要亲眼见识见识何为普天同庆的殊荣。仁明殿与风仪殿张灯结彩妖魔满贯,魔君大赦天下,难得的亲近王族的好时机。
光是聘礼,仇落便送到容家十余车辆,二殿下并没有因为娶了一位男妻便有所亏待,吝啬了妻家,而是风风光光要娶容枫过门。容家亦尽显大家风范,金轿珍兽轿夫十六位一路吹吹打打将容枫送出容家地盘,迎亲队在东集交接,却见二殿下一身艳红身夸戴着红绣花的白犼,容光焕发将新娘子领到仁明殿,观看的妖魔一路相随,将从东集堵到仁明殿口。
良时已到,万束铁树银花自仁明殿与风仪殿点燃炸响,烟火味儿与顷刻逝去的美丽混杂在浓郁的沉屑。千百妖魔呼声中,仇落以玉尺挑动金帘,伸手爱怜的扶住轿中的娇妻。
容枫的手指纤细素白的病态,柔弱无力的搭在仇落温厚的掌心,红绸鞋子踩上奴仆后背,病弱的身子自金帘后探出,容枫咳嗽几声,孱弱的身子在夜风中犹如瑟瑟秋叶。
仇落见他这副样子,怕是从门口穿过院子都得折半条命。牵着容枫细瘦手指,仇落旋即已微微弯身将另一只手搭在容枫的宽大的喜袍下,将他横抱而起。似乎为了印证天生病体,容枫轻的过分,仇落抱着他感觉如抱一团鸿羽。兴奋嘈杂的妖魔群止步仁明殿外,沉重殿门在泠泠梅香之中,终于阖上。
仇落抱着新娘,一步一步,身形潇洒的穿过梅花海洋。
两厢无言,仇落与容枫甚至从未见过一面,不论趋于何种缘由容枫愿意屈身嫁入,都不是仇落在乎的。
毕竟,谁会在意一个将死之人的心思呢。
烟火还在继续,红纱盖头下那清丽干净的面容在火光照耀下隐约艳媚。踱至梅林尽头,怀里忽然轻颤,不知为何,容枫笑起来。
“听闻二殿下舌灿莲花,怎的今日与吾成婚却只字不语,好似哑巴?”
仇落垂下眼帘,微笑:“让娘子见笑了。仇落何德何能让容家二公子委身相嫁,实在是没有颜面出声。”
容枫又笑起来,随后抑不住一阵咳嗽。仇落温柔的问他感觉如何,容枫默不作声,两人漫步宽阔的殿宇,去往新房的路途似乎遥远无比,一时还未到头。
容枫道:“二殿下,这是要带吾去往何处?”
“新房。”仇落垂首,在他耳边邪魅轻言,“洞房花烛,娘子。”
容枫抬眸环视周遭,这里虽然也布置过,但相较方才的殿宇这一片的房屋外形未免寒碜许多,没有那些精心的装饰,连屋子前的花坛也是乱糟糟修剪的仓促,旋即,他轻阖眼眸,无声一叹。
“这里未免太空荡了。”
“却是容纳娘子这般清丽美人的清悠之处。”仇落捏着容枫腿弯的手指越发用力,不堪暴力对待的容枫不由痛呼,仇落依旧稳稳当当温温柔柔保持着横抱他的姿势,可身后魔触已钻出数条,纷纷缠上容枫细瘦的脖子时刻准备让他断气。
容枫感受到了脖子上危险的冰冷,整个魔被仇落控制不得动弹,就算不被仇落束缚手脚他也斗不过仇落,谁叫他体弱多病不能修习功法?
“二殿下这是做什么?”虽然命悬一线,容枫的语气依旧毫不慌乱,反而出声询问缘由。
“你从第一句开始,就未唤我郎君。”仇落稍稍加大力气,隔着薄纱,他看见那双温顺的眼睛痛苦的眯起。
“就因为这样?”容枫勾唇,漆黑的眼缝中闪露晶莹。
揽在容枫肩头的手指拽住盖头,仇落将那片雾雾蒙蒙的红纱取下,遮掩下的容颜暴露在灯光之下,却是清秀透彻,看起来像是一汪最纯洁的雪水凝铸成的妙人。
碍眼的红色褪去,容枫也真真正正将传说中温文儒雅的二殿下看的清楚明白。
柔眉笑靥,却是满眼森寒,真是毫不忌惮的丑恶。
仇落杀意已定,那魔触将容枫声音都勒得变细,细软的十指抠上勒在项间的触手,容枫眼角泛红,掩盖病白脸色的胭脂在迷离的眼神下愈发显得佳人娇艳欲滴。
可勒杀良久,容枫依旧不断气,只是难受而徒劳无功的拽拉脖子上几乎勒入血肉的脖子。涂着艳丽口脂的唇角向上扬起一抹诡异弧度,血色的眼底依旧痛楚难去却渐渐笑意难平。
他在嗤笑仇落。
“怪物。”仇落收回魔触,素白的脖子上一道青紫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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