铢衡抱人就走,掖吟玉与云郎左右架着黑玉面具紧随在看起来瘦弱无比但此时完全彪悍鄙人的二公子身后。大家一时忘了惊讶容枫公子是个怎样病态羸弱的魔头,能抱起高自己一个脑袋的仇落简直是不可思议。铢衡的心口很快被仇落的血润湿,失去意识的仇落一头血水满脸伤痕声音微弱焦躁的喃喃:“……我不走……爱你……铢衡……我哪儿也不去…………”
铢衡眉头拧的生在一起,鼻头连着眼睛一齐酸痛,心上胀涩厉害,他的手在发抖,腿也是,身上没有一处不在沉浸害怕。他只能将仇落搂的紧紧的,好像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他经历生死无数次,过去与死亡擦肩那么多次的恐惧加上也不及这一次的深、狠。掖吟玉和云郎跟在步履如风的铢衡后头,角斗场外依旧一片漆黑,铢衡突然驻足,接着黑暗之中升起冰冷的寒风,冰蓝仙气挟杂大雪螺旋重卷,红色衣衫在风雪中心吹的猎猎作响,铢衡攥紧仇落的腿弯,掖吟玉与云郎被吹的东倒西歪,狂风怒雪之后,强悍无匹的千年功力竟冲破封印,暴戾震破封魔大阵!
压制消去,云郎长吁一口气,伏在掖吟玉肩头的黑猫也回过神来。绵绵一瘸一拐跟在铢衡身后呜呜咽咽,雪白的皮毛滴满了仇落的血。
“人交给我,你们去看看附近有没有药铺。”铢衡折身放下仇落拎在手里,另一只手提过黑玉面具的后领,“钱不够就记下铺子名字然后给我抢!听到没有!”
掖吟玉和云郎同时瑟瑟发抖的应:“是!”
铢衡点头,然后拎在两个血淋淋的高大男人,运用轻功火速赶回林子里的木屋。
黑玉面具受伤比仇落轻上很多,没有像仇落一样漏血。掖吟玉和云郎还真找到了药铺,心里谨遵二公子教训钱不够就抢,好在二哥给的零花钱很足。安置好伤患后云郎一拍大腿想起来罗敷还没有救回来,想要找二嫂救人但现在不是好时机,虽然二嫂放了狠话给角斗场的人,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于是云郎偷摸又去了一趟角斗场看看罗敷情况。两个奖品都是二哥赢的,只有他本人出马才能领回罗敷。
铢衡很是着急,仇落伤的太重,回来半夜就发烧说着胡话,体温烫的能摊荷包蛋。虽然有冰气降温但是他还是觉得五脏焚烧心乱如麻,可惜他不怎么会照顾人,只能看着掖吟玉跑进跑出自个儿跟在后头和条尾巴一样干着急。掖吟玉被缠得都要不好意思了:“王妃,你不用一直跟着小奴,实在是担心便守着殿下唤唤他的名字,这样他能醒的更快。”
铢衡咬了咬嘴唇不安的搓着手指:“真的吗?”说着真的走到床榻边一遍又一遍的唤着仇落。现在的仇落被包的和粽子没什么两样,额头包完脸蛋也遮了一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还在洇血,铢衡伸手捏住仇落发凉的手指,圆润饱满的指尖摩挲仇落的指尖,冰蓝眼睛泛起一阵水雾。
“仇落,你总是这样让人生气……!”铢衡揉着那只手,翻来覆去的捏,像是想把仇落弄疼得跳起来,平时覆面的骄傲与矜贵好像被唾弃角落的假面,铢衡凛着眼睛有些眼眶发红,看仇落挨第一拳头时他还有些幸灾乐祸,可等到第二拳知道仇落被揍到铁栏上时他心里突然燃起一阵火气,就像几百年前,看着仇落灰头土脸的被人揍了回来,他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仇落骂:对面揍你你就给我还手,不要害得我受伤!
可现在他已经不会受伤,见到仇落被人伤到那阵脾气有增无减,甚至已经提升到暴怒的程度。他很多次想要冲上去挡下仇落然后暴揍那只妖人一拳,但是他还是一次又一次忍住了。
因为那是仇落的战斗,只要他没有认输,任何人都没有打断的理由。
掖吟玉为仇落处理好伤口后就赶到隔壁房间照看黑玉面具,留下铢衡与仇落独处,意味很是明确。铢衡坐在床榻边守着仇落以防生变,仇落的命真是硬,兽王的拳头一落实铁栏杆也能被他砸弯,最后的挣扎仇落不知道挨了多少下,一拳一拳触目惊心,像是锤在铢衡的心尖,那时他真的觉得仇落就要死了,永永远远的醒不过来。
仇落要是死了的话……铢衡攥紧心口前的衣襟,垂下脑袋面有痛色,他不敢深想,仇落死了他应该感到高兴,虽然失去了仇落的掩护但他相信凭靠自己也能回到仙界。但那一刻真的如此接近时他却害怕了,心里如此明确渴望仇落能活着胜利,他……
铢衡取下腰间的酒壶,拔开酒塞咕噜咕噜灌酒,微微眯起的冰蓝雪眸满是复杂的挣扎,那感觉好奇怪,从仇落站上擂台直到现在,他感觉肠肚翻转好像被人恶狠狠挑弄拉扯,他从未如此明确的感受到这样的情绪,他放不开仇落、甚至还为了仇落愚蠢的暴露了功体!
这是他第一次对另一个人产生这样的感觉,比对墨君的崇拜还要强烈,这感觉真坏,又涩又痛让他想将仇落栓起来狠狠揉在自己怀里。
“……”酒水自唇角流下,一汩一汩顺着纤细的脖子打湿衣襟,铢衡不敢停下,妄图用酒精麻痹自己。情犊初开让他又羞又恼,他终于体会到那些话本里的男女情爱了,那些痴缠缱绻的俗情,他曾经想象过那是什么感觉,但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会对一只小上接近两千岁的魔头动了凡思。他和仇落,是永远不可能的……!
原来,自己早就被仇落打动了么,不然,又怎么能容忍仇落一而再再而三的那般轻狎玩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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