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别以为打打感情牌吾就会心甘情愿给你守房子。墨染,你的脾气几斤几两自己不清楚?小玉照会面临如今的窘迫还不是因为——”
“吾——不会再伤他!”墨君凛目,蛇眸伸缩,平直的声线终于有了一丝漾动。白若珩紧紧盯了他好一会,半晌,长长吁一口气,面色惆怅的捂着额头。
墨君一眼不眨的盯着相处了几千年的仙人,认真的观察他的每一帧神情变化。白若珩是个好仙,正直仁明,但是因为功体的原因,他很会伪装情愫和表情。他的无相仙术练的出神入化,可以变作任何模样与功体,除了他与凤仪,世上无人知晓白若珩的本体。
“罢……”白若珩将手拿开,修长手指轻叩玉案,银白眼睫垂敛遮住半眸不决,“吾可以为你镇守这一次,不过,吾会以一魄追随你身边,以防不测。”
“好。”墨君点一次脑袋,面上依旧不悲不喜。白若珩无奈的望着眼前的人,心里实在是忐忑,他真怕墨君找上仇落的麻烦当着铢衡的面宰了仇落,更怕他漏了馅暴露身份。铢衡已经说的很明白,他最后便是回到仙界向墨君请罪,要是人都到他眼前了,省去中间直接赴死不就对了?
只是,墨染求他还是第一次……他永远忘不了铢衡战死后那段日子,墨染白日夜晚都在处理善后,铢衡的衣冠冢也就匆匆去了一次。他瞧见墨染站在层层叠叠的仙人后头遥远而冷漠的望着那堆满白菊的坟墓,回去之后和没事人一样。可半月后的某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白若珩忽然被寝殿里的铜镜闪了一下。
镜像之术。那光芒实在是刺眼,闪烁过后他走到镜台前,面色冷淡的望着镜子里的长角大蛇。
墨染的绝情将他伤透了,相处一千多年,身为师尊的他竟没有为铢衡掉一滴泪,哀伤也没有一丝。
“做什么。”白若珩面无表情望着那只惹人懊怒的脑袋,不悦的抄手胸前。墨染隔着镜面一动不动的望着他,别无动作。白若珩没好气的伸手欲拂去术法,手一抬便见镜子里一张白纸悠悠浮起来。
“衡儿”白纸上现出两个揪心的字。
白若珩阖了阖眼深吸一口气再缓慢吐出:“你……”
“大战已了为何不归”墨君摆弄着那张白纸不住的变幻字句,他好像忘了铢衡身亡的事,追着白若珩一个劲儿的问,“大军已归,衡儿呢”?
“为何吾感受不到他的气息”?
“生灵石寻不见了,放在何处”?
镜面里他又亮了一面镜子,晃出御天的憔悴的面容,另一张白纸也飞过去,墨染两边问:“衡儿呢”
白若珩心如刀绞忍无可忍捏着镜框对眼前的黑蛇一字一字清清楚楚的说:“他、死了!铢衡死了!”
白纸颤了颤,素白的纸面出现一团混乱的线条,墨染吐了吐蛇信有些被激怒的动了动庞大身子,和白若珩大眼瞪小眼。纸面上蹦出几个愤怒的血字:“你藏了他”!
两位仙尊终于话不投机,深更半夜白若珩冲到墨君殿将还是蛇形状态的墨君暴打了一顿然后强行关了他,再过半月,墨染解开结界从闭关的屋子出来,又是冰冰冷冷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
这件事只有白若珩与御天知晓。墨君疯了,从那一夜开始,人形的墨君依旧高高在上冷漠无情,变回蛇身便是他可以发泄压力的时候,时好时坏疯疯癫癫,拿着一张纸隔着薄薄的铜镜对镜像后的人毒舌话痨,就像当年的铢衡一样。
奈何人去,万般悔恨,唯余浩叹。
人界。
天下居住最多异人的所在,别于人世的城池,正笼罩在突来的厚厚乌云之下,森冷干燥的空气中隐隐刮风,如同暗中飞出不经意间取人性命的冷刀。
墨色发丝飞舞在俊气邪魅的面容前,上挑的瑞凤眼玩味而犀利的注视远方某处。仇落收回手心里指引方向的魔触,明明知道封魂瓶落到何处,但他却不慌不忙错开正路绕进一边的巷道。
黑云压城城欲摧。
因为天气骤变,雨雪将至,许多摊铺都收工打烊,街上来来去去窸窸窣窣几个匆忙归家的身影。仇落行到死胡同,走到一半便停下。
“出来罢,我闻见你的气味了。”
语落,巷道上方果然飞降一抹黑色,宽大的斗笠黑纱翻飞,来人戴笠佩剑三叹,正是黑斗笠。
这算是仇落与他的第三次正面相见,当然只是正面的次数。仇落折过身来,露出个温和友好的微笑。对方的腐臭已经很淡薄,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苦涩的中药味儿。
黑斗笠不言,只是隔着纱面望了仇落一会儿,将手心里的盒子捏了再捏,最后还是一伸手丢给仇落。
抛掷的动作不像是丢武器,仇落轻松捉住,微挑眉头趣味的问:“什么?”
“……”黑斗笠做了个打开的动作,然后偏着脑袋往巷口瞧上一眼。仇落鼻子尖,闻见了第三道气味,看来是他的同伴找上来了。果然,黑斗笠冷冷哼了一声,纵身一跃,又从巷道上翻了出去。
仇落凝视着人离开,眯着眼睛一脸狡黠。这黑斗笠终究还是跟过来了,刻意避开同伴,撬动他或许有些可能性。接着仇落伸手将手里的小盒子打开,里头不是什么别的东西,是一粒药丸。
像是伤药。看来,那日黑斗笠也混了进去瞧见他受伤。或者……那黑斗笠比想象中背景复杂,妖楼背后与他的背后是否沆瀣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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