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茔之侧便是一座小庙,破破烂烂,符布褪色发脆。怨邪如水流淌满地,争先恐后围拢至阴之体的仇落。
身后的黑斗笠拍了拍仇落的肩头,示意仇落将他放下。
双手轻空,仇落凝出泻月剑,剑光如同皎月一束照亮周遭,阴邪驱退。杀意近身,妖物却不避不退依旧凄然抽噎,仇落提剑冷锋挥展,那颗微颤抽噎的头颅便与佝偻的身体分离,滚落尘土继续无声嗫嚅灰白的唇瓣。
残破之身早就是骷髅一具,椎骨断裂形成驼背,空然胸腔之中唯有一只黑色心脏不住搏动,仇落伸手欲取邪心,还未触及指尖黑心便从胸骨之后蹿夺而出,飞向破庙之内。
仇落微微挑眉,目光一转,落在黑斗笠身上。
却见黑斗笠将那颗头颅捡起聚在手心,右手骨掌徒劳无功地为泣首拂去灰土。身后乒乓作响,失去支撑的骨架散架倒塌。
“他在说什么?”仇落瞧着那头颅蠕动的唇瓣,不知为何,内心隐约发闷。
“解脱”黑斗笠黑纱一扬,以内力在沙地上书写答案。
“可他没有快乐的模样。”
“呵呵。”黑斗笠喉间发出浑浊难听的笑声,接着内力施展冰霜凝寒,坚冰厚凝,头颅顷刻碎裂万片不复存在。
帮助这样自甘堕落的怪物解脱,仇落殿下是不会有这般闲心,毕竟,打小也不见谁有这种闲心来帮他一把。只是这般举动让他觉得过去对黑斗笠的评价现今有待商榷,明明心狠手辣栽赃嫁祸却依旧如此烂好心,他真怀疑这是不是仙族的虚伪风气。
邪心已然化灵,能够寄居他人汲取血肉,被寄居者便是方才妖物的下场,腐烂之后依旧存活,不伦不类地活着。仇落示意黑斗笠与他同入破庙。
邪心原本的主人算是这一带的大妖,妖族内部混乱多有腐朽,民不聊生。此妖为护一家不惜吞噬邪灵增长功体,举家逃至深山老林,年月积累,已不见谁人活像,连原住的居民也遭遇不测魂断冷山。
“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邪恶。”仇落凝眉兀自冷笑,“只有……”只有像我这样的怪胎大恶。
泻月剑抡挥成月,将毒瘴中飞出的暗器击退,魔眼在浓郁的邪气中已不可视物。仇落心念一动邪气附体,漆黑邪眼窥探暗匿。
黑斗笠亦不敢松懈,抽出落雪三叹。冰寒剑气瞬间凝寒三丈,一魔一邪配合默契,缠战邪心,因为黑斗笠将铢衡的武学模仿的彻底,透析铢衡武艺的仇落能很好的与之配合。邪心将斗武不成便改为斗法,施展吞噬无数生灵而积的功力向功体更为薄弱的仇落杀去。
仇落右手持剑左指捻咒,邪眉微挑吐露残忍:“本欲护得妻儿,奈何邪心侵蚀反将所爱一一吞噬入腹。沾着感情的血肉,是比陌生的更为可口罢。”话语甫落黑暗深处传来暴怒的嘶吼,仇落侧身闪避术法翻手推印,口中激将不止,“怎么,我说的不对?所爱已亡,而今你苟延残喘又有何用?”
一片漆黑之中唯有剑爪相击铿锵刺耳,仇落成功将仇恨拉满口手不止,轻描淡写谈笑风生地讥讽鄙夷邪心:“恩爱已过,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说这句话的时候二殿下底气十足毫无顾忌,似乎心中笃定,这样的事绝对不会发生在自己头上,“妻与子,弃子也。”
黑斗笠被赶出战局,站立角落无从插手。对方有几分难缠,但仅因仇落三言两语便方寸大乱势必杀敌。仇落不敢往身上落伤,他不想让铢衡起疑,不能近战又得图快,只好半身邪力点踏异步,明面撕斗,实则布阵。
铢衡说得对,他的剑法并不灵活,只是依赖泻月剑这把宝剑所向披靡。铢衡教他的几招剑式使用起来轻巧多变,配上他迅快身法邪心很快见红。仇落不敢太过用力,他不能毁了这颗心,必须让它留下一口气。
“以毒攻毒,兵行险着……师尊,你的教诲,仇落记得清楚。”最后一步落下,仇落以剑霍地将邪力灌入地表开动阵法,光华一瞬亦是他命门暴露之刻,邪心利爪犹如铁钩抓向仇落喉咙,仇落目色冷淡面含浅笑,朱光照亮这张温柔似水的笑脸,折返出的却是骇人森寒。
毒爪来势汹汹,却没能伤坏仇落。他的时间掐的准确,在邪物扑来的一瞬间,阵法开启,邪力受压无从反抗。
黑斗笠紧捏的手掌倏然放松。
“……”阵法,启动的不动声色。
邪气被压,被奴役的妖怪终于显露原形。憔悴的瘦骨如柴的男人,满面胡子拉碴失败之典范。
妖怪并不言语,只是睁着怨毒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仇落。
绵绵赶紧从角落跑出来,围着仇落脚踝庆祝胜利似的撒娇蹦跳。仇落不由微笑,手指微勾将爱宠拢在怀里,旋即抬起凤眼礼节一揖:“妖生无甚贪恋,请君留命罢。”
妖怪缄默片刻,旋即抬起犹如枯枝的手指缓缓一指仇落怀中摇尾正欢的白犼。
“它,可以借我看一下么。”妖怪的声音已然嘶哑模糊,许是太久未曾开口言语。仇落对这奇怪的要求并无猜忌,绵绵的可爱不亚于铢衡的美貌。无论妖魔鬼怪,总会有喜欢它的存在。
仇落笑意加深:“可以。不过看完就得乖乖赴死。”
说着很爽快的将绵绵丢进法阵。措不及防的白犼沉默片刻旋即嗷嗷直叫,犹如一团不安的糯米团白猪在妖怪怀里拱来拱去。世态炎凉,它的主子不仅想过明码标价卖它的初夜,这次更是丧心病狂用它勾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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