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魔界的寒风吹拂而过时,那股莫名的清冷香气令仇落一个激灵。
“君明仪,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呵呵呵,你实在卑鄙到骨子里!”
君明仪不言,只是将仇落狠狠砸在仙气缭绕的天门之上,接着一掌将天门击开,恶狠狠将仇落踹进仙界。
滚落仙界的云端玉路,伏地好一阵,仇落才有了一丝气力爬起身子。但也只是跌坐的姿势捂着脸庞抽噎起来,绵绵蹲在主子身边亦啼哭不止。
“……幼稚。”君明仪敛眉,声冷苛刻。很快便有一群仙卒围将上来,现已暮色深沉,魔界之人贸然闯入仙界,实在不合礼仪。
仙卒之中一仙白衣飘袂银舞而至,白若珩微垂银眸瞧一眼一脸冷淡略带愠怒的君明仪,旋即将目光怜悯落在孩童一般跌坐地上抽泣的仇落身上。
“明仪君,却不知,深夜访吾仙界,是为何意?”
话上礼节,四周仙卒却已戒备警惕,白若珩的笑并非全善含带刻意几分。
“失礼。”君明仪微微颔首表达歉意,接着挺直腰杆义正言辞说道,“三月之前惨事魔界一直未弥补贵界,今夜,明仪代魔君献上小小歉礼,不成敬意。”说着仇落便被师尊轻而易举提起来,推到白若珩身前。
白君没有接人,而是眯眼一笑,瞧着哭成花猫的仇落啧啧一阵:“这小小歉礼……委实厚重,吾仙界怕是收不下这份歉礼。此事已经过去,吾希望贵界权当此事并无发生,该过去的,便过去罢。”
君明仪捏紧手指,拎着仇落不由分说往白君怀里塞:“小小赔礼,不成敬意。为了日后两界和平,白君还是莫要推辞。”
白若珩眯眼更深:“明仪君,不必了。仙魔两界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仇落浑浑噩噩,任由自己像是皮球一样被两位至尊推来挤去,白若珩与君明仪的话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只是虚与委蛇一阵,两方隐有小事化大大动干戈的意思,白若珩最终还是心软,微叹一声,接下仇落。
“明仪君,你这又是何必呢。”
“虽然是个废物,但终究……”君明仪的话消散在夜风寒色之中,仇落没有听清,只耳闻白若珩一声悠然轻笑。
“君心固恒,终不迷惘。明仪君,珍重。”
“珍重。”
君明仪收敛狐裘,不再回首,潇然而去。
君明仪将他送到了仙界。
意欲为何仇落不愿细想,他没有气力细想。白若珩在他耳边轻描淡写几句他也不曾听清,只是魂游天外,并无勇气再面对这片他失去铢衡的地界。
苦言相劝引不得仇落一丝反应,白若珩怅然摇首。其实,仇落与铢衡的事已经结束,他大可以拒绝君明仪这份苦差,但瞧见仇落失魂落魄的模样,老好人白若珩还是心软。
若是墨染撞上这件事,那估计当场便教仇落飞灰湮灭。
白若珩趁夜将仇落安排进一间不算宽敞的屋子,入门的一阵冷香又令二殿下止不住落泪,白若珩对着门内轻柔说一句安抚莫哭的话语,接着将仇落牵进屋子。
“他瞧不见你。”白若珩说道。
“是。”仇落颤声哽咽,徒劳无功地拖着绵绵咬着的衣摆,口中喃喃,“铢衡再也瞧不见我了。”
“……”白若珩静了静,旋即又朝着屋内向仇落说道,“仙界灵气充沛,有助神识恢复。你待在这里,莫要惹事。”
仇落笑泪:“我一会儿便走,不劳烦白君挂念。”
“那可不行。”白若珩折过身子难得严肃,“既然答应了明仪君,那本尊就要信守承诺。孩子,你病了,可曾发现自己偶尔听不见他人话语?”
“不重要。”仇落倚着门滑落坐下,抚着腿边盘成团的绵绵,“不重要了……”
“真是傻孩子。与小玉照一般。”白若珩叹息,手指轻捻凝出一块绢巾,俯身为仇落擦拭涕泪,“你再好生瞧瞧,这世间……还是有许多留念的。”
“……”仇落不说话了。只是垂着眼眸死气沉沉。
见仇落良久不言,白若珩也不好过于干涉。只好封了仇落功体没收一切可能致命的利器,将他留在小小的屋子,走之前也不知对谁吩咐:“好生看着他。”
白若珩走后,仇落便瘫坐在门口,小小呼吸着得来不易的寒梅香气。绵绵摇着短小的尾巴对着一怀空气呜咽,许久,半开的窗轩哗啦被风吹上。
仇落被这阵声响惊醒。猛地抬首。
“铢衡,是你来找我了吗?”二殿下从地上爬起,一阵身风刮到窗轩之前,奇怪的是,窗插好好地将窗轩别住了。
“嗷嗷!”绵绵咬着仇落衣摆将他往一旁的檀木书案拖去,仇落趔趄一番晃到漆黑优雅地木案边,上头摆放着厚厚一叠的抄写,白玉镇纸下压着半干书写至一半的清心咒,字迹清隽秀丽却又隐约透露锋挺。
“看来,这个屋子原有主人。”或者更确切来说,是罚徒。
但他,看不见这位同在一室的仙子。
“他们说得对,我疯了。”仇落低低笑起来,取下笔山上的狼毫沾墨意欲将清心咒补满,俯身案前时却在一团空无中感受到属于实体的温软。
“……”
没有声音,没有画面,没有气息。却是,有实体的空气。
“抱歉。”仇落起身,惨白一笑,“你就在这里,是吧?”说着仇落将毛笔放回笔山,恭恭敬敬地离开半步,“我打扰到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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