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骑士发现那具骷髅兵居然在研究圣光武器,而它的样子是那么投入,这让决意奉献自身的荔波感到十分好笑。
“我初开始,还以为你是什么不寻常的货色!原来也是个白痴!真是够了!快点爆炸吧!光明之圣杵!”
圣骑士狂笑着指向他的武器:“啊,那圣光的核心,是多么明亮,我的世界,就在那里了。茉莉,等着我。”
他轻轻地念出身下尸体的名字,似乎全部的罪孽都被这颗膨胀到极限的小陨石,洗净了。
在摇曳的光圈里,他听到了她的声音,又重见了她的容颜,她的血与肉重新组合,复又变得袅袅婷婷,冲他莞尔一笑。
然而,这重聚的幻想犹若昙花一现,种种光环,圣光最灿烂的时刻在一声轻微的“嘭”声之后,绚丽眨眼湮灭。
荔波睁大了那只渴望得到救赎的眼睛,他不顾一切地拔出了符文长剑。
哪怕在剑锐之处还连带着他渴望仰视光明的眼球。
哪怕是那身沉重的铠甲,也无法阻挡他捍卫信仰的决心。
因为,这世上他认为最丑陋最肮脏的畸形物,正欲图撕破他的信仰。
他对圣光的信赖贯穿血脉,他对主上的感情炽烈得如同矮人锻炉。
可恶的白骨杂种!居然砸碎了光明之圣杵的杵头!
这一刻,从甘愿奉献生命前的宁静,到疯狂跳跃起来的间隔,从未从此短暂与迅猛。
那具臂骨奇特的骷髅兵,居然徒手砸碎了储纳圣光核心的水晶窗,那里怎会如此脆弱!
骷髅兵似乎对手持长剑的圣骑士不屑一顾,他仍保持着脸骨凑近杵头的观察姿势,仿佛是一位心无旁骛的研究者。
圣光温暖的关照,在它爆发出最为纯粹的力量之时,达到了鼎盛。
它的干冽、纯净、无欲无求、原谅与拯救,让所有灵魂的感情世界得到了难以言喻的抚慰。
这其中,也包括一具迷惘前路的骷髅兵,他的灵魂世界绝不像地宫内的那些同类一样,干涸如沙壑。
当他的手指抵住水晶窗时,那与他仅一线之隔的圣光核心,就像是找到了另外一个赖以寄托信条的使徒。
水晶窗溶解成一层纸的模样,继而,高进将手穿入其中,完成了这暗黑领域里最荒唐、最让人不可思议的一幕。
不断盘旋吸收光之颗粒的菱形晶体,就那么□□裸地被他握住了,金黄光波,如同遇见了它美妙的知音。
或者说,遇到了它永远都无法照亮的黑暗力量。
在手骨的轻轻握持下,这菱形晶体猝然凹损,化成了一坨细沙。
骷髅兵当着圣骑士的面,松开手骨中洋洋洒洒的一片沙尘。
地宫寒夜里的风,尤为冰凉,并在瞬间攫住了圣骑士。
他手中,不知是何时代,是何法系使用的武器,寒光依旧骚动不休,他坚信这符文长剑,足够切碎骷髅兵纤细的脖颈。
可那骷髅兵低垂的颌骨,以及他撒开圣光遗骸的样子,却叫他尝到了一种生不如死的痛苦,那是信仰破灭的极致痛苦。
荔波还记得他选择走上圣骑士这条路伊始,所接受过的入门级教育。
那时修道院的高阶牧师,就曾握有这颗坚硬的晶体。
他亲手为荔波洗礼,教授荔波有关圣骑士与戒律牧师共通的课程,至他以高分毕业时,用那晶石为他装入杵中。
“这是你的心。”高阶牧师的模样,沉浸于荔波幻想的世界里,与学生隔空对话。“你要做的就是,相信你的心。”
“你要相信,主上休憩于此,他分一点荣耀给你,你就有无穷的力量,待你走到荒无人烟的小径心如鹿撞时,小心摸它。”
荔波随着那模糊的修士老者喃喃低语:“你要相信,主上是全知全能,是一也是万,他惩罚罪,罪便要接受……”
高进丢净圣光砂砾,除了觉得有点磨手之外,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像大多数穿越者那样,学习到某种圣光的力量。
让一具骷髅兵获得圣光的力量,想想真让人有点小激动。
不过,仅凭这不畏圣光的天然特性,他便足以毁灭一位圣骑士。
圣骑士拔出符文长剑朝他削来之时,哪怕是他几经磨砺的被动天赋:克服恐惧,都有点难以招架。
但看看现在,那个圣骑士。
已经无法从他头盔眼洞的后面,看到一丝生气,他就像死了一样,直挺挺举着那把长剑。
然后,圣骑士发出了疯狂的大笑。
他的意识彻底混乱了,他呵护一生的心灵瑰宝,居然被一具畸形的骷髅兵□□到粉碎的地步,就和他亲身压死的爱人一样。
荔波迟钝地动了一下,他回头看了一眼魔法师的尸体,她死亡时一定非常痛苦。
血泪由她曾经俏皮挑起的眼角流下,那把意味婚约的乔丹法杖,磁力魔石依旧散发着金属哑光。
她使用的魔法不多,用到的机会也不多。
“也许,她原本就不该过这样的生活。”圣骑士念道。
高进望着指向他颈骨旁的一截锋锐,发现其没有一丝再向前的意图,而后这锋锐直转急下,从圣骑士的眼中再度刺入。
这一次,不知是源于痛恨,还是源于解脱的情绪,让那截锋锐刺穿了[紫罗兰怨火圣盔]。
圣骑士挺拔坚韧的身躯重重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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