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并排趴在车厢里的特大型手办,彻底呈现在了众人的眼前。由于视角不同,这次他们看到的人物是蚊后。
鲜血引力长鞭仍在蚊后腰间蠕动,它贵为神器取自亿万母蚊子的口器制成,每一寸都泛着盈盈血光,像是要滴下真的血液。
蚊后眼睛里充满了令人疯狂的魅惑、黑暗,制作她的人很准确地把握住了蚊后所代表的意义,那就是王权。
绝对冰冷、残酷、不容置辩的王权。
她那经过陈爽数日雕琢的眼睛,像猫一样发出深邃可怖的冷线条,哪怕趴着,都能把人吓出了一身冷汗。
“活的?”吉尔自看到蚊后的第一眼,衬衫就被冷汗糊在了背上,那种透过另个空间传递而来的威慑,正盘踞在手办之上。
称之为手办可能不准确,因为它们做得太大了,想要把玩实在不太可能,但它们的确代表了一位艺术家想象力的巅峰。
无论是作品线条还是雕刻笔触的力道,都经过了完美衡量,假如没有置之死地的觉悟,怎能制造出具有惊人魄力的超现实人物?
吉尔望向皮卡车旁进紧张到咬手指的陈爽,果断招呼那几名吓傻了的保安:“快把东西搬进来,离送选结束没有多少时间了。”
保安们先是一愣,从吉尔不耐烦的脸色上确认到他不是在开玩笑,他们磨磨蹭蹭,登上皮卡,将那本身不重的手办弄了下来。
司机无意间从后视镜里瞥到老鼠骑士的正脸,吓得松开手刹油门加速,连车钱都没要就跑了,“这什么晦气玩意儿。”
老鼠、骷髅、蚊子、女妖,种种令人不齿的邪恶生灵聚集一堂,使手办周遭的气息都变得黑暗粘稠,让人喘不过气。
然而吉尔脸上却洋溢着极为叹服的微笑:“陈先生,你似乎开窍了,能告诉我,这件作品的名字吗?”
“呃,我想,就叫《被践踏的》的吧。”被践踏的,再合适不过的名字,尊严被践踏,于是要站到最后一刻,重拾尊严。
这件充满争议的作品很快就被送至BJCC评选会场,当《被践踏的》呈现在众位评审面前时,它得到了平均最低分。
“形式恶俗,没有任何主观美好的概念在里面,一味制造视觉冲击,忽略了深度。”这是大部分评审给出的评价。
有一些没发表意见的,是因为这套高2.3米的大型手办制作精良,细节刻画出彩,如果它不是用到老鼠这一元素,肯定能得到很多评审的青睐。评审们有的保留意见,有的则毫不留情地给予批判,甚至讽刺陈爽的创意用力过猛。
主流观念上对老鼠、蚊虫之类的创作元素持谨慎态度,无论是西方概念或是东方概念,手办创作主张美好、坚定以及正面性的观点,而老鼠蚊虫往往寓意偷窃、瘟疫与密集恐惧症,是手办制作中应当极力克制、避免的元素。
“但是,陈爽先生的《被践踏的》之中,过分放大了这些元素,平常人一看就会出现一种非常抗拒的反应。”有一名坐姿端正的国际评审直言不讳道,他的说法得到了在场观众们的响应。
“BJCC的门槛是越来越低了吗?真是不敢相信这样的不祥之物是如何通过筛选,进入主会场的?”评审席上顿时涌现出多个强烈反对的声音,“组委会应当立刻取消陈爽的参赛资格……什么?他根本没有参赛资格?”
“你们……”这时,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从专业组选手席里发出,评审们定睛一看,发现是《武装灯神》作者大泽走了出来。
他疾步来到《被践踏的》面前,热切地仰望着老鼠骑士瞳孔里那抹幽光,从他的法衣头盔到脚步基座上的背景构图,突然振臂高呼道:“名副其实的《被践踏的》,我承认,它践踏了我的作品,我们今天来这参赛的所谓杰作,跟它相比就是一坨狗屎。”
“大泽选手,你这是什么意思?”对武装灯神“尼克”极为看好的评审,怎么能容忍他把自己的作品贬到一钱不值?况且这种论调还得罪了在场所有选手,一时间大片抗议声回荡在主会场上,连主持人都没有办法制止。
“我的意思是你们有眼无珠,老鼠与蚊子是传播疾病的使者,如果你们一直都带着如此陈旧的眼光看待艺术,就真的该提前退休了啊!它们生命力顽强、数目居多、协同合作,是天生的战士,人类有杀虫剂、捕鼠夹来对付它们,但你看它们的数量从来都没有削减过。每到夏天,在座的有哪一个能逃过蚊虫鼠蚁的侵害?你们憎恶老鼠、蚊子,但怎么不想一想,它们意味着……”
“意味着,新生与希望。”
大泽亢奋地抒发着他对《被践踏的》共鸣,指向鼠背上的骑士:“他践踏了什么?你们难道不能看完再说话?虎式、潘兴、万字旗、超级英雄,似乎正义的、邪恶的都被它踩在脚下,但它的深层次意义是肆虐与屠戮吗?!不,不是。它的意义在于将战争时期涌现的刽子手、军国主义及杀人工具都塞入历史垃圾桶!正义或非正义,人类标榜的善恶都是用货真价实的人肉、血液填充的!”
“对人民来说,战争的胜负唯有名义不同,创伤往往持续数百年都无法修复,对胜利者或战败者而言,这点都相同。”
“再看这片星云。”大泽手指颤抖着抚摸基座后端,象征漂移远去的重金属球,“然而这个星球上,仍有许多悲剧在不断重演,蚊后腰里的鲜血引力长鞭制作得异乎真实,鲜血流淌在蚊虫的口器里,证明蚊后仍在不停收割战场上的生命。她不是一个固执的杀人凶手,而是想要借老鼠骑士的力量,将那些命运可悲的灵魂带到宇宙,带去无尘的空间,寻找一片放养生命的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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