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劲烽道:“也不是不能试试。”他总觉得明染此次前来,似乎隐隐有哪里不太对,但一时又瞧不出个端倪,不免多看了他几眼。
明染却道:“我不打算试。”斩钉截铁无丝毫回旋余地。
虞劲烽心中忽然一动,又问道:“你这一路前来,后方之事可都处理妥当了?”
明染道:“已处理妥帖。你们这就回去早些准备,明日就按我吩咐的来做。”
虞劲烽不走,转头询问坐在他身边的琉璿:“小璿,你座主怎么处理的战俘和天弥族人?”
琉璿因着琉女榕的死一直病歪歪的,到如今尚未痊愈,此时正慢吞吞摩挲着明染给她做的小弓,闻言脸色落寞而呆滞:“杀了。”
虞劲烽一震,眼光慢慢再次挪到明染脸上,他想怪不得你打发我先走,原来是方便你在后面烧杀劫掠为非作歹啊。但尚未出言质疑,琉璿已经接着道:“是我恳求座主杀掉他们的,我不想他们活着,天弥族人应该全部死光,一个都不留。”
她语气扭曲而冰冷,震得一帮大男人哑然无声,帐中顿时陷入诡异的静默之中。片刻后虞劲烽挥挥手,让明锋营的弟兄们退了出去,尔后轻咳两声:“小璿,你这样不太好,纵然你再恨天弥族人,城中百姓还是能留尽量就留着。两国jiāo兵不伤百姓,这是惯例。”
琉璿不语,只低头默默摆弄小弓。虞劲烽接着道:“你想想这道理,若是城镇都没了人,那还叫什么城镇,于将来恢复生息发扬壮大不利。以后最好别这样。”
琉璿忽然将手中的弓一摔,起身道:“为什么?你怜悯他们?可是谁来怜悯已经死去的圣雪殿下和我的族人?这双子岛本就不是天弥族的,是他们在几百年前qiáng行入侵,尔后又杀了多少天漫族人后抢过去的东西,他们是一群qiáng盗,我们不过是照原样抢回来罢了!而且若不是天漫族对他们的航海有些用处,你以为他们还会让千禾谷那些人活着?”
她越说越是激愤,忽然一转身,扯住明染的衣袖开始声泪俱下滔滔哭诉:“纵然我的族人还有几千人之众,但只是在任人鱼肉而已。有被bī着航海去,也有被拉到军营中做营jì,不听话了就统统杀掉,亏得圣雪殿下生前尽力周旋,族人也不过苟且偷生。凭什么我们就该遭受这样的命运?!座主,你要为我们做主出气,那天弥族人凶残bàonüè,根本不值得人怜悯!要杀光他们,一定要杀光他们!呜呜呜呜呜呜呜……”
然后琉璿身子一歪,昏过了去。
明染吩咐旁边的丫鬟:“先带她下去。”
两个丫头同时给虞劲烽一个白眼,扛着琉璿出帐而去,动作行云流水熟练之极。虞劲烽简直怀疑他们是特意演一场戏给自己看,不禁瞠目结舌:“我……我……我说她什么了?这就晕过去了?”
明染看他无措又尴尬的模样,忽然呵呵呵笑了起来。虞劲烽被他笑得怒火高炽,拂袖就要出帐而去,却忽然后腰一紧,被明染勾着腰带扯了回来,直接跌坐在他怀中:“你去哪儿?这是又准备和我怄气?不知道我还要跟你单独说话?”
一直随侍在明染身边的阿宴和谢诀等人经过两年的成长,如今已极有眼色,不用明染吩咐便默默退了出去。
虞劲烽冷声道:“说话便说话你笑什么,瞧着我被个小丫头挤兑很有趣儿?”
明染立时收敛笑容神色郑重:“没有。”
虞劲烽怒目:“都是你纵容的她!那天弥族人明明是你不想留,却拿着琉璿做幌子,别以为我是傻子!”
于是明染接着笑:“何以见得?”
虞劲烽:“若你真有留他们之意,又岂是一个琉璿所能改变的?不然我的话怎么就没见你听过一回?况且你杀了人和杀了láng之后一样,通身的杀气压根儿就掩盖不住,这就是你的本性。”
明染:“哎呦,车堡主总是无所不知,我本性的确不好,比不得你菩萨心肠慈悲为怀。只是观音菩萨是要普度众生的,而我却恰恰也是众生之一,也需要你的怜悯。”他凑到他耳边,忽然轻声道:“我快破产了,你知道吗?”
虞劲烽心中一惊,斜眼觑着他不言语,明染道:“虽然阿筳带来一部分军粮,但其实也撑不了多长时间。而且我的家当几乎快没了,以后想指靠云京那边实在太渺茫,我也不敢多做妄想。如今只能等年底南海的船队回来才有新进账,所以不留他们是因为养活不起。唉……”他沉沉一声叹息,“纵有万贯家产,也架不住穷兵黩武坐吃山空。你别总质疑我,别总让我一次次跟你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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