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太后道:“我听着却没什么好,虚无缥缈的。皇儿,小染这一去四五年,在外面可是吃了不少的苦。你看这孩子如今瘦的,哀家瞧着心疼得很,只觉得对不起他的娘,竟不知如何弥补他才好,想来想去,还是先还了他的爵位是正经,皇儿你意下如何?”言罢用帕子拭了拭眼角。
国主闻言撇了下唇角:“就知道母后会这么说。孤若是轻易还了他的爵位,那安秀受的委屈,又有谁来弥补?”
钟太后冷声道:“当年那一桩子事儿,不都是她做出来的吗?如今她也嫁得不错,还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你就是偏着那个小狐狸jīng!”
国主慢吞吞道:“那母后还偏着小染呢,从小就偏。”
钟太后眉头一拧:“他从小就没了爹娘,少人照应,我偏些怎么了?”
明染忙伸手按住她手臂:“姨母,当年确实是我得罪了安秀公主,陛下收了我的爵位也是该当的,不还就不还吧。过些天chūn闱里有武科,我以士子身份参加,自行谋个出身也可。”
钟太后怒道:“你看六姓里谁家的孩子去通过科举自谋出身,除非他是小老婆生的!我钟家的外孙子更不能!当时那事情又不怪你,还害得你高烧一场差点送了命,这笔账哀家不跟他们细算就是好的。皇儿,你若还了爵位,这一页咱就揭过去。你若是不还, 哀家就从今儿个焚香沐浴断食替他祈福,省得他后半辈子吃了上顿没下顿,日子过得凄惨!”
太后发怒,举案皆惊,左文徽低眉顺眼沉默着。钟栩却悄悄侧头,冲着明染挤挤眼睛,狡黠一笑。明染伸手捧住半边脸,在心里呻吟一声,暗道坏了。果然,国主冷哼一声:“母后不用替他兜揽,他能吃了上顿没下顿?他家里把三姨母的陪嫁随便磕两箱出来,够宫里头用三年了!”
国主这话是有缘由的,雍江侯府的家产很多,多到让人眼发红的地步。当然平南侯府的家产也很多,但是搁不住八大天王弹腾,这个娶妻那个生娃的,时不时再出去打架斗殴赔付个医药费什么的,怎比得明小侯爷背负着家产万贯,却又偏偏一枝独秀四大皆空。
但明染当年远走西北之后,他的家产被太后一把子收缴了去,且放下话来,谁都不许染指,不到明染回来定亲绝不发还。所以国主妒恨妒恨,也是人之常情,谁叫连他也不能染指呢?
老太后闻言接着发作:“你这不孝子,母后说一句你堵一句,你究竟是想怎么样?”
国主抬眼看着太后,越看越郁闷:“母后,孤恨不得天天彩衣娱亲,究竟哪里不孝了?孤应了您又怎么样。爵位钱财不过是虚妄之物,如梦亦如幻,如露亦如电,世事皆无常,应作如是观。哎,这滚滚红尘,茫茫天下,怎么凡人就都看不透呢?”
国主嫌太后偏心娘家人,气得饭也不吃了,gān脆起驾走人,半晌后令内侍送了一只沉香木匣过来,里面装着玉质金环的册封文书和一道圣谕。明染忙接过,再次拜谢姨母替天行道为民做主。
太后笑成了一朵jú花儿,冲身后一位嬷嬷招手,那嬷嬷立时捧过来一大捧卷轴:“哀家还有一件事儿要跟小染说,你这已经快要及冠,你的府邸里却连个正经女主人也没有。哀家知道你们都忙,今日一并替你解决了吧。这里给你选出二十个大臣家的女儿,个个品性贞德娴淑,相貌也是哀家一个个亲自看过的,断不会让你瞧着糟心。来,咱们一个个瞧瞧。”
她此言一出,钟栩悄悄站了起来,无声无息后退几步。他对面的左文徽忽然抬头,双目如炬瞪着他。钟栩回瞪一眼,用口型告诉他:“我方便去。”然后一溜烟出了大殿,跑了。
明染按住太后的手:“我信得过姨母,我看多了必定眼花,说不定会瓜地里挑瓜,所以我不能挑。”
他态度坚决,钟太后只得又让宫女呈上一张纸:“你若是不在乎相貌,就看看这些姑娘们的家世,必得你自己满意才成。”老太婆抬眼看看他颇有些勉qiáng的脸色,又道:“你家库房的钥匙还在哀家这里呢,我这就让人给你拿去。”
意思很明白,不挑不给钱。明染在心里叹口气,只得随手在纸上一点:“就这个吧。”
钟太后惊呼:“是萧老相国的小孙女儿,我儿好眼光,好眼光!老相国可是三朝重臣,快先去给萧老夫人道一声喜,回头哀家亲自跟她敲定婚期。”
左文徽也跟着帮衬:“不错不错,天作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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