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小舅父,明染神情柔和不少,思忖片刻后点了点头:“行。”
虞劲烽道:“还有一件事,或许你听了会不开心,但一定要耐着性子听完。靳端阳如今对我越发不满了,似乎已经快忍到了极限。如果你不介意,我想把北三岛收过来,在北斗海峡这边牵制他。虽然天霜、须离二岛的气候比勒马岛上qiáng得多,只是从前被你赶到这儿的天弥族人都是双子岛上的底层百姓,并无什么谋生资本,不过在苟且偷生罢了。我想让你高抬贵手,给他们一条生路。”
明染道:“什么生路?我回到东海后,从未招惹过他们。”
虞劲烽叹了口气:“你明知我什么意思。你让易镡把北斗海峡看得滴水不漏的,虽然那边他们也努力建了几处码头,但过路客商并不敢在天霜和须离岛稍作停留,且他们打渔的渔船只要一发现统统就撵回去,导致当时去的时候什么样儿,如今还是什么样儿。小染,是个人,都想寻一条活路,你从前多么大方,对他们是否也稍微大方一点,所以还请你高抬贵手。”
明染道:“你说来说去,还是为了你自己吧,你想在北三岛牵制靳端阳,现在就未雨绸缪地bī着我先给你好处好让你站稳足跟。我为什么要给你?”
虞劲烽无奈道:“你这么说也没错,所以也请你给我一条活路。当然最妥当不过的是,我们再次合伙,这一切就迎刃而解。”
他见明染又想发怒,忙提前按住了他:“你躺着别动,接着听我说。从前我一直以为你想保留朱鸾国,是你自己想要这片国土,所以我才讨要了紧挨着云京的封地,想着有朝一日如果你想杀回来也方便一些。后来我又仔细回思你和我说过的所有点滴细节,我发现我错了,其实你喜欢的是开拓疆土,在自己亲手打下来的土地上建造你想要的一切。如果你真是这般想的,那么我们合伙后就不要云京了,可以一直往东边的茫茫大海上拓展去,你想走到哪里就走到哪里,走到哪里我都愿意陪着你。但是如果我们不合伙,你的兵力和我的兵力都不足以做成想做之事,我们两边都会被靳端阳牵制着,可是我们何必要跟他纠缠下去,岂不是正趁了他的意?”
这个饼画的仿佛还挺圆,明染沉默良久,终于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虞劲烽拉了他一只手起来,摸摸自己散落在肩头的卷发,苦笑道:“你生死不明地去了东海,我一年功夫两鬓斑白,打听你的消息又打听不出来,天天牵肠挂肚的。后来听到你好了,也不敢再去多问什么,想送你点东西都得小心翼翼的,还得被迫收你的银子。我有多煎熬,也只是我自己知道罢了。当然你可以不在乎,说是我自个儿作下的。只是我这个样子,你觉得我还会怎么样你么?那一次真是吓破了我的胆,我以后一定不会了,就请你再信任我一次吧!”
明染闭着眼想了一会儿,终于道:“你想收北三岛就收,余下之事等我好了再说,我如今没心思弄这个。我累了,想睡。”
他此话似乎回旋余地很大,虞劲烽大喜过望,忙道:“累了就睡。”
易镡和阿宴在第三日终于跟着颜cháo笙等人跑了过来,两人一阵风冲进木屋,却恰好看到虞劲烽在喂明染喝药,明染脸色呆滞头发散乱,一副才睡醒的模样。待他喝完后,虞劲烽拿巾帕替他拭了下唇角,问道:“他们宰了一只雪鹿,有才烤好的鹿肉,你要不要尝尝?”
明染摇摇头:“我只能喝粥。”
于是阿宴和易镡呆住了,心道这两人不是早就闹翻了几百年么,怎么到了一处依旧看着黏黏糊糊的,简直让人瞧不过眼也想不明白。明染一眼扫过来,二人忙跪下请罪,明染道:“起来,拿了东西走。”
虞劲烽忙拦住,让他们别急着赶路,且休息一天再说。
第二日一早他们打算离开,明染既然想试种鹿福灵草,虞劲烽便将他采来的药草及自己从前收集的一一用木箱封好,装在几个大雪橇上,一路跟着送出门去,又殷殷嘱咐道:“你千万别再来了,我这边留的有人,回头弄好了给你送过去。这里雪山上还产一种白狐,毛皮最是驱寒保暖。等我这阵子多猎几只,攒些皮子给你做一件狐裘。”
明染道:“我没那么冷。”
虞劲烽道:“可我昨晚听易镡说你冬天一直犯咳嗽,有时候还上不来气。你别太不当回事儿,如今可比不得年轻时候,记得那时候不过chūn四月,你和温嘉秀他们一个个赛着往水里钻,也不嫌冷。现下还敢么?身子不好这事儿急不得,只能慢慢调养,只要你好好活着,比什么都qiá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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