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劲烽一愣,皱着眉左顾右盼:“车轱辘?那是什么?”却忽然想起来了,虞劲烽这个名字,是他一个汉人gān爹给他起的,随了他娘的姓,他在外所称之名,却是他一个回鹘gān爹给起的另一个名字“默罕默德。牙买得。艾买提。车古力”。这位gān爹还说了,名字越长,显得人越尊贵。虽然他觉得这个gān爹是在反讽他,一个打小在娼寮里厮混,靠着给自己娘亲和姨们拉皮条混温饱的孩子,能尊贵到哪里去。但这名字却是不难听,于是就叫了开。
如此尊贵而大气的姓名,一定是被西北联军那帮耳朵里塞驴毛的货给听错了,还孔夫子笔削chūn秋地忽略了前面长长的一串,言简意赅成了车轱辘。
虞劲烽几步跨到明染身前,抓住他胸前衣服提过来:“你胡说什么?老子不叫车轱辘!”
明染跟着踉跄几步,又是一脸惯常的茫然,也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那你究竟叫什么?”
虞劲烽冷笑道:“你管我叫什么,就算我是车轱辘,可车轱辘是你叫的?小子,你别装傻,你适才见我的第一眼,恐怕就知道了我是谁。就是你一箭she死了我媳妇儿,这帐我该如何跟你算?”
明染并未被他眼中的凶光吓退,只是微笑道:“虽然芙蓉帐暖chūn宵如金,但岂不闻古人云‘中士分chuáng,下士分被,若得长生,不如独睡’。我she死令夫人,却是为你好,你莫要不知好歹,辜负了我这一片苦心。”
虞劲烽瞠目结舌,尔后怒喝道:“我偏不独睡,我就要娶媳妇,我还要三妻四妾子孙满堂呢!”
明染gān笑:“呵呵,随你。”
他眼角抽搐语气怪异,看在虞劲烽眼里却成了深深的鄙夷之态,这小子看不起自己,他she死了自己媳妇不说赔一个出来,竟然还看不起自己,难道就因为自己是马贼而他是西北联军?谁比谁又尊贵多少!
于是他一拳砸过去,虎虎生风。明染身上缠着七八根套马索,身法却依旧伶俐,瞬间闪身躲开。他见虞劲烽不罢休地扑过来,于是接着躲避,忽然身上骤紧,却是虞劲烽的帮凶们见两人动开手,自不能让自家老大吃亏,七八个人扑上来一起扯紧套马索,明染顿时动弹不得。虞劲烽借机飞起一脚踹在明染肋下,咔吧脆响,肋骨断了两根。
明染被他踢得踉跄后退,跌坐在身后大石上,片刻后方回过来一口气:“说好了暂且同仇敌忾,你怎么又突然动手?行为如此粗俗。”
他竟然还在嫌东嫌西,这下子虞大当家的彻底怒了,gān脆和身扑上,一百多斤直接砸向明染。明染躲避不开,被他砸得滚倒在大石上。虞劲烽顺势欺身而上,伸手掐住他颈项,冷笑不止:“谁说好了跟你同仇敌忾的?杀妻之仇我还未报,我跟我的仇人同仇敌忾?”
明染被他压得上不来气,暗道从前的传闻不对啊,南军北军的两位将军背地里均夸赞过胭脂山这窝匪类,说是最乖巧最有眼色的一伙儿,那一定是领头羊带得好。可是看如今虞劲烽这般焦躁模样,想来那个媳妇对他而言的确非常重要,自己是真捅了马蜂窝了。
他两根断掉的肋骨摩擦着,发出细微的响声,剧痛无比,且咳嗽不止,也只得好言相劝虚与委蛇:“你有话好好说,这是gān什么。鸣翠域和五指山已经沆瀣一气,你不跟我同仇敌忾,还想怎么样?难道想杀了我,然后等着西北联军来剿灭你?你先下来,有话好好说。”
他唇角咳出了几星血沫子来,粘在脸颊上颇有几分触目惊心。虞劲烽眯着眼看他,确定他身上所着的确是王崇身边亲兵服饰,于是沉声道:“我就不下去。我在胭脂山驻守七八年,和西北联军虽然毗邻而居,却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我有我的原则,从不招惹你们,有时西域十三盟国的异族们突然来犯,我还主动放消息给你们。你们得了我的好,却从来装作不记得。这次是你先惹了我,须怨不得我。你不过是南军中一名小卒,纵然我杀了你,你家将军会为了你大动gān戈?你太抬举自己了吧?”
明染道:“那你试试呗,索性我也反抗不得。”
他虽然被砸得láng狈不堪,但依旧气定神闲的,令虞劲烽有几分犹豫,手上慢慢松了些,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信你的花言巧语。”
其实明染心中也怕他忽然哪根筋一抽真杀了自己,于是接着道:“你一个做马贼的,野心那么大gān什么?你在胭脂山守着你的一亩三分地,谁都不会来理你,可是联姻那真不行。纵然我不出手,我家将军脾性宽容也不跟你计较,可是劲阳关的云鱼素却一向不好惹,他会放任你在他眼皮子底下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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