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劲烽道:“倒。”
阿暑无奈扁扁嘴,只得给他倒上酒。他身着一件半旧的青衣,脸色经过江上的风chuī日晒,不复当日在胭华书院的白嫩,眉目间却越发清冽灵动,不管对着谁,都能漾起一个温柔的笑容。
虞劲烽本不同意阿暑来军中,这边都是些粗活累活,怕他手无缚jī之力的有个闪失。但因着他的柔顺,他一说想来历练,就许多人替他说情,虞劲烽架不住人啰嗦,也就随了他的意。只吩咐他不可乱跑,主帅的船只更是千万不能上去。阿暑的确乖巧,话不多说一句,路不多走半步,循规蹈矩安分守己,于是大家伙儿就由得他厮混到如今。
一番畅饮下来,虞劲烽微微醺然,却忽听万年青和风丞竺等人在不远处议论着:“怎么温将军他们去了这么久,也不见回来?”
风丞竺道:“打造战船可不是个容易活,前些日子明小侯爷倒是有信回来,说年前能赶回云京,但是战船只能造出一部分,他就先带回京师。到时候你们等着瞧吧,新崭崭的四层大楼船,想来比明翔军如今这些破船qiáng许多。”
原来他的确有信回来,只是不是写给自己的。虞劲烽心中暗叹一声:“这个小没良心的,也不知野到了哪里,想必过得很开心很快活吧。老子却白让你作弄一回,也不晓得能记起我一星半点不。你躲一辈子不回来才好,不然前情旧账咱非清算清算不可。”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不愁,明染这阵子果然快活得紧,天色微微明,就带着明灼华和阿宴等人在白鹭岛逛集市。
这白鹭岛方圆几十里地,沿海是沙滩平地,岛屿中央位置耸立两座青色山峦。地处朱鸾国海域和异邦海域的jiāo界处,距离朱鸾国海岸不过五六天行程,周边海路通达,于是在岛上自发形成集市。诸多jiāo易的商人在此出手小宗货物,倒是免去了登陆后的关税,只需向本地土人首领缴纳些许的费用即可。白鹭岛开市时间却是有规定,后半夜开始,日出之前必须散去,且入市之人限制颇严,先在码头上jiāo一份租金,换取一只小小的椰雕牌子,才能持牌登上岛屿。
众人这次出海,开了一只新造的海船出来,闻人钰亲自掌舵试航,温嘉秀留守造船厂接着监工。 诸人登岛之后,因着闻人钰从前在海上做海盗之时,来过这里许多次,因此由他在前面带路。
集市上有本地产的各色水jīng、珊瑚和漆器,有南海来的明珠宝石及椰雕等物,明灼华捧着一只烟紫色的水jīng簪子不舍得放手,明染道:“买。给簌簌、兰兰、覆珠都带上。另别忘了我几个表嫂。还有,那个……”
他欲言又止的,明灼华却立时闻弦歌而知雅意:“还有未来的少夫人,奴婢明白。”
阿宴指着一套套椰雕茶具道:“少爷,你看那些茶壶多好看!”
明染道:“买。多买些,回去送人。”
满眼俱为这些东西,后来明染终于转得烦了,不管两人相中什么,他都只一个字:“买。”明灼华伸伸舌头:“再这么买下去,回家覆珠非骂我们败家不可。”
明染道:“索性也快被我败完了,不差这些。”又看中岛上土人自酿的烈酒,令搬一百坛到船上去。临走前,他忽然盯着一捆透明色的绳状物看个不住,待上前去问了,竟然是一处不知名海岛上来的野牛筋。这是做弓弦的好材料,明染拿起来看了半天,越看越喜欢,虽然那客商要价极贵,他却只管拿了就走,于是明灼华乖乖在后面跟着打发银子。
因诸人买的东西实在有点多,且价格不菲,引起了在集市上巡逻的当地土人的注意,尾随着众人观望半晌。闻人钰忙拉着明染离他们远些,低声道:“这些都是天弥族人,统治着附近许多岛屿,来回停靠的货船都要被他们收取一些买路财。不过纵然如此,也比遭了海盗打劫qiáng。我也是觉得早些年自己造孽太多,后来才洗手不gān的。”
明染道:“除了白鹭岛,东边岛屿还有很多?”
闻人钰道:“至少有三四十个,其中最大的沉樱岛和晚樱岛足有千里方圆之地,不过人烟稀少,也就是沿海有些居民和停靠码头。天弥族人从前也不在这里,是后来侵袭而入,与当地土著发生过几起骚乱冲突,杀了很多人,所以岛上人口并不多。这些岛屿恰恰卡在南海诸国和中原的通商海路之上,为万国津梁之地。当年在老吴国之时,温将军执意给国主上书,想抢占了这些岛屿,彻底掌控海上通商道路,偏偏国主不听,却一心要去跟朱鸾国较劲儿,最后落得个亡国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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