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不想让他因我而死……”
谢晓清惨然一笑。
“师父没有说过为何留下我的性命,想来,我就是他的第五劫,应在大千世界中关联最深之物上的那一劫,等他借助阵法杀了应龙,我也死了,他就会进阶五劫境界……还余下最后四劫了。”
“有广寒jīng魄可以镇压阵法,他便不必再献祭人命……他在九层楼台也得到过渡劫法宝…再加上我搜集来的这些天材地宝,也足够他炼制渡过后面几劫的秘宝了……虽然还差两样材料,我没能集齐……等他飞升仙界,便不会再伤害无辜之人了吧。”
周遭无人,他仍断断续续地说着,仿佛是为了说服自己。
“时至今日,我依然不赞同他罔顾人命……但我的实力,不足以……践行我信奉的准则……”
“我背弃了自己的准则,若是他为了争夺某物还会犯下罪孽,就让我……代他收过,让我沉沦于万世苦厄中吧……”
他凝神感受到虚空中的血契勾连,伸指一点,将那因果之线点断。又用尽全身最后的灵力,将捧在手中的布包隔空送了出去。
已经涌到了腰际的木质色泽,又在这一瞬间迅速地攀升而上。
……
北原王城中。
凌涟的手边点了一盏灯,正以笔蘸了朱砂,在淡huáng色的符纸上写着什么。
画完的符箓和空白的符纸,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两边。
他的面貌还是珠舍里的模样,但神情已变得与从前有些不同。珠舍里已算是颇为沉稳的性子,却还不像他现在这般,静若止水。
他所画的这些符箓,是用来加固玄yīn大阵的。他虽有心修炼,这些天却时时遭受血契反噬,身体也逐渐衰弱下去,实在不宜修行,只得多做些杂务。
削弱血契之力的秘法也已悄然备好,只不过,也只能勉qiáng保住他的性命,谢晓清一死,他也要像上一回那般,动弹不得地卧病在chuáng几十年。
凌涟轻轻叹息了一声。朱笔在符纸上一勾,他却是写了个鲜红的“谢”字,凝神看了片刻,以手指捻住符箓边缘,细小的火苗从指尖燃起,将符纸焚毁,青烟袅袅而起。
从烟气看……危如累卵,命在旦夕,大凶。
透过血契也能感知到,离那个日子相去不远了。
谁?
他忽而停笔,扭头望去。
在这间屋子的中央,似乎曾经被人留下过一个印记,此刻,一股熟悉的灵力,透过那印记勾连,隔空传了过来。
而后化作了一个有些虚幻的身影。
“谢晓清?”凌涟走到他面前。
“师父……你的手伤好了吗?”听到这句称呼,谢晓清知道他已恢复了记忆。
他注视着凌涟,似乎又微微笑了一下:“你变得更像你以前的样子了……”
他抬起手,将拎着的那个布包裹递给凌涟:“广寒jīng魄就在里面,还有好些我搜集来的天材地宝,你拿去炼制渡劫秘宝吧。”
凌涟没有推辞,收下了那只以灵力凝聚而成的手中的布包。
“有了这些,你飞升成仙就能顺利很多,只可惜我还缺了两样没有找到……其实到你渡劫还有几百年时间,不必太过心急,那两样材料,说不定能在市集上等到,所以……”
谢晓清澄澈的双眸中,露出了恳求之色:“你答应我,不要再害人命了……好吗?就算要行夺取,也不要殃及无辜……”
见凌涟不答,他的眼神黯淡了些许,自嘲地笑道:“其实就算你不答应,我也无法再将东西带回去了。”
“师父,我还记得很多年前,第一次在平安镇上见到你,我第一眼便仰慕你了……”
他的双手中已是空空落落,还想抬手抚上凌涟的侧脸,然而他说这几句话的时间,维持他实体的这股灵力就已在渐渐消散,原来还能将布包捧住,现在已变作了彻底的幻影,伸出的手,也从凌涟的脸颊边虚虚地穿过。
谢晓清看着那只手,怔了一怔,眼中现出了深深的悲伤之色。
凌涟静静地望着他,一直没有说上什么。
“师父,你不要嫌弃我话多……这是最后一次见你了,我已经困在那里,再也回不来啦。”
谢晓清轻声道。
他的身形,渐渐消散在了空气中。
凌涟却在这时笑了一笑,双眸熠熠生光。仿佛有两颗晶亮的星辰,落入他眼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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