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想起自己欠袭明的,洪夫人,顿时整个人萎靡了。
准备成亲的五天对刘念来说是极为轻松的五天。婚事由洪夫人、三姨和四姨一手包办,他什么都不用操心,最多是量量尺寸,试试衣服。
靳重焰回来的时间也少,大多数时候都是不见踪影。这倒是让他心里松了口气。这次重逢之后,靳重焰经常会用奇怪的眼神看他,有时候看看是期待,有时候看看是热切,有时候看看又是忐忑不安。
刘念想着自己说要成亲时靳重焰的态度,担心他从中作梗,一直提心吊胆。可直到成亲那一日,靳重焰也没有动手,甚至到他上马迎亲时,还找不到他人去了哪里。
第39章 疑无路,喜临门(八)
浩浩dàngdàng的迎亲队伍在广元城转了一圈,刘念骑着高头大马,受万众瞩目,很多百姓gān脆跟了他一路。到邹府,几个下人举着鞭pào噼里啪啦地炸响。他翻身下马,被迎入府中。
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府外的喧嚣。然而府里却是异常的寂静,大红的囍字各处都是,红色纱幔垂挂,映衬着古板的黛瓦白墙,透着宁静的喜气。
刘念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往前走。
前方,本应高朋满座的喜堂空无一人,只有一对龙凤蜡烛一左一右地立在案几两侧,等待着新郎新娘上前拜堂。
“阿念。”
身后传来温柔的呼唤。
刘念身体微震,慢慢地转过身去。
靳重焰站在梨树下,穿着一身与他身上一般无二的喜服,笑容明灿。偌大一个喜堂,偌大一个邹府加起来,还不如他一个人熠熠生辉。
刘念看得眼睛一眨不眨。
靳重焰一手执喜秤,一手执红盖头:“阿念,你想戴红盖头还是揭红盖头。”顿了顿,又轻声道,“我倒是想看阿念坐在龙凤锦被旁等我的样子。”
刘念避开他灼热的凝望,低声道:“记得有一次,我们路过一个小镇,适逢镇上富商嫁女,我们说了两句吉祥话,也被邀请入席。看着新郎带着新娘从外面走进来的样子,我突然想到了你成亲的样子。”
靳重焰迫不及待地问道:“是不是像现在这样?还是有什么我没做到的?你告诉我,我立刻补上。”
刘念摇摇头:“那时候,我想来想去想不出,你成亲的时候我应该在哪里。直到他们拜高堂。我想,你父母双亡,我对你来说,不是兄长胜似兄长,若是你找不回其他的亲人,兴许我能蹭上去坐一坐。”只是后来,相识太久,相知太深,舍不得放手,所以掏心挖肺地对他好,生恐被嫌弃被抛弃,可是,还是被嫌弃了。
靳重焰惨然一笑道:“阿念,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刘念正要解释,就听靳重焰急匆匆地接了下去:“怪我也是应该的。你对我这么好,我……”难堪得说不下去。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收留自己帮助自己的是刘念,然而,在刘念最无助的时候,怀疑刘念讽刺刘念的却是自己。
还有什么颜面出现在他的眼前乞求原谅,甚至得寸进尺地想要像从前一样,得到他的全身心的爱?可是没有办法。他想他真的是入魔了,成千上万的清心咒也没有用。一想到失去刘念,恐慌和愤怒就充斥胸腔,自己生无可恋,其他人面目可憎,恨不得摧毁天下最美最好的东西,为刘念陪葬。
刘念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他的头发。这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看他痛苦内疚,自己又何尝好受。“阿惜,不用对我愧疚。若是没有你,我仍是穷乡僻壤无依无靠的孤儿,过着混吃等死的日子。你是上天赐予我最美好的礼物,我怎么可能怪你。”
靳重焰脸红了红,期待地看着他:“那你是不是原谅我了?”
刘念说:“我没有怪你,何需原谅?”
靳重焰握住他的手,举到唇边,亲了亲。
那一垂眸,满眼温柔。
刘念心颤了颤,将手缩了回来。
靳重焰的手僵在那里,慢慢地抬头看他。
刘念道:“以前是我想错了。我太自私,总是想把你留在身边,却忘了,你是阿惜,更是靳重焰,是通天宫的少宫主,肩负着太多人的期待。”
靳重焰垂下胳膊,手里的喜秤和盖头落了一地:“你是不要我了吗?”
“当然不是。”刘念急切地说,“这么多年患难与共,怎么可能不要?我们还可以是朋友……”话音刚落,就被靳重焰堵住了嘴。
靳重焰啃咬着他的唇瓣,看着他震惊的双眼,恶意地笑笑:“朋友会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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