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八十年。”
柳延点了点头,又沉默片刻,才冷不丁突然转了话题:“你喜欢沈珏?”
小松树jīng脸有些红,又有些茫然地望着他:“什么是喜欢?”
他问的认真,没有作伪的痕迹,由此可见,确确实实是不懂。柳延看他,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伊墨来,心道这些修行的妖jīng,难道个个都是这样么?又呆又傻,将来不知要吃多少苦头。
柳延想了一会,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道:“沈珏有喜欢的人。”
“啊?”小松树jīng愣了一下,莫名的觉得不舒服,心头酸酸的,还有些涩,本能道:“我怎么没见过?他也没跟我说过。”言辞间,无意流露出将沈珏视为己有的意思来,他自己或许还未曾领悟,柳延却听的明白,心中猜疑才算落了底。伊墨说的没有错,这小妖jīng,真对沈珏动了情。
柳延道:“那人死了。”
小松树jīng又是一愣。
“他死了,这些年沈珏一直在寻他转世。”柳延淡淡道:“你离不开这山,将来沈珏却要云游天下,四处找寻。你怎么办?”
小松树jīng脑子里一时有些乱,听他这么问了,想也不想的答:“我陪他一起找不行吗?等我再修行一段时间,就可以脱离本体,陪他去找那个人。”
柳延不说了。
小妖jīng胆子小,又单纯的很,却想也不想的给了他这个答复。不需思考的回答,往往是最真实的答案——我陪你。
不论做什么,不论去哪里,他陪他。或许将来会后悔,也会伤痛,但这份心意是最重要的——因为是自己选择,再苦也甘之如饴。
连他都没有评价的权利,自然也无权gān涉或左右他们的意志。至于将来找不到如何,找到了又如何,那些事他管不上,也相信,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孩子,会有最妥善的处置办法。
柳延笑了一下,道:“去我家不去,沈珏此时定在收拾院子,你去不去帮他?”
小松树jīng一听能和沈珏在一起,哪有不去之理,加上柳延虽然隐约让他心生畏惧,却也感受到了善意,就放大胆子,点了点头。
柳延便带着他回家了。
院子里沈珏挥着竹帚在扫地,将满院的积雪清到角落里,堆成一座小山丘。伊墨坐在房顶上,无所事事,便看着儿子忙碌,一边施法,帮些小忙,比如勾勾手,让木桶从厨房里飞出来,飘到河边自己汲水,又飞回水缸边,将满肚子水倾泻进去,而后继续飞,直到水缸装满,飞来飞去的木桶才得以休息。抹布则还在孜孜不倦的擦拭各处灰尘。
小松树jīng跟在柳延身后,第一眼望见的就是这说不出的诡异,却又温馨的缭乱场景。
早已习惯这些,柳延视若无睹,坐在刚刚拭净的椅子上,敞开的房门里便飞出茶盏茶壶,落在他手边。沈珏头也不抬,一边扫地一边道:“爹,天冷得很,你喝点热茶,一会回屋里去,火盆已经燃好了。”
屋顶上坐着的伊墨终于站回庭院中央,柳延问他上屋顶gān什么,伊墨说烟囱被堵住了,故而疏通疏通。
说着回屋,又将被褥都拿了出来,扔上了庭院里唯一一棵大树,就着枝gān,也不用扯绳索,直接晾被子。他一人时,对什么都无要求,唯有跟柳延在一起时,连睡觉的铺盖都挑挑拣拣,定要从被子上嗅到阳光的味道,怀里搂着柳延,才觉着睡得舒适。
他们说着话,小松树jīng早已溜到沈珏身边,跃跃欲试的想抢他的扫帚,帮他的忙。
屋子里和院子里的地已经扫的差不多了,只因天寒地冻,沈珏怕地上湿滑,故而扫的仔细,见小松树jīng殷勤,也不客气,竹帚往他手里一塞,叮嘱一定要扫仔细了,连院门外的地都要扫gān净,才卷了袖子,进厨房去做糕点。
刚进了厨房,又探头问:“爹,你们想吃点什么?”
伊墨坐在椅子上与柳延一起喝茶,闻言扭过头道:“松仁苏。”
小松树jīng傻傻的,硬是没听出自己被人拿来取笑,连忙放下竹帚,热切地说:“我有好多松子,小沈哥哥你要吗?”他已经改口,叫“小沈哥哥”了。
柳延一口茶含在口中,险些喷出去,又忙忙咽回来,烫的舌头都发麻,横了一眼伊墨,意思说:你且收敛着些罢!
伊墨转开视线,认真端详手中的热茶,仿佛那东西他从未见过,看的分外认真。
那厢沈珏明知道伊墨坏心眼,当着小松树jīng的面也不好戳破,只好接了对方拿来的一堆松子,装着什么都不懂,继续做点心。抽出空来,对着柳延挤眉弄眼,目光可怜兮兮,指望着爹爹发慈悲,把这个老妖孽带回房去吧,别折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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