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程虽不远,却也要半日。到底是服侍过自己一场,沈清轩自然要亲自送到地方安顿好了才可放心,凡事不作,做要做绝。不论善事恶事。
马车一路颠仆,最后停在码头旁,早已等候的船家迎了上来,小厮们将少爷和小姨娘一起送上船,最后只留了两个沈清轩的贴身小厮一同前去,余下的,先行散去。
河面上寒风凛冽,小桃和沈清轩坐在船舱小屋里,两个小厮去了船舱底层,屋中一时只有这两人,面对着面。
小桃倒了茶水,端过去给沈清轩一盏,自己也举了举,以茶代酒的告别:“少爷,往后好生珍重。”
沈清轩点头,两人喝了茶,又是无言。
就这么静静的坐着。不知过了多久,水面上的行船颠簸了一下,窗外传来一声响亮的吆喝:“靠岸啦!小子们出来铺板!”
两个小厮也叩响了门扉,小桃起身推着沈清轩出了舱。
风大的很,沈清轩将大氅裹的严严的,还被迎面来的风chuī的直呛咳嗽。小桃披着件素青斗篷,帽子也扎的紧紧的,袖着暖筒缩成了一团。
又走了一段路,一座小巧jīng致的庄院近在眼前,只是冬天,草木凋零,看起来有些孤寂。小桃观看了一番,弯下身凑到沈清轩耳边道:“少爷,这里到chūn天美得很呢。”沈清轩笑而不语。
小厮赶几步上前招呼,没一会而侯在院中的仆人都跑出来相迎。
沈清轩进了院,着人去检查了住房,又让所有仆人们都出来,一一详细盘问,确定可靠了,让小厮好生jiāo代一番,才和小桃进了房。
厢房里暖炉烧的旺盛,小桃解了斗篷放好,沈清轩坐在椅上道:“到了这里,你就是主子。往后院中人事,须得把握好了,不可过于亲近,也不能太过疏远。近了生刁心,远了生怨气,仆人们倒也都老实,你做主子的不要苛责他们。切记也不要太过放纵。”
小桃点头。
沈清轩又道:“别的都还齐全,就缺两个丫头伺候。贴身的人还须你自己挑选,明日就去村子里招人,长相到是小事,gān净就可。不要太过聪明的,聪明的容易生事,你孤身一人在这里,莫要招来丫头欺主。”
小桃抿唇笑了一下:“少爷,我也是丫头出生呢。我晓得的。”
沈清轩也笑了,笑了一会,道:“往后就好好过吧。”
小桃皱了皱鼻子,恍惚还是曾经那个丫头,“少爷说好好过,可是要我另嫁他人?要嫁也行,有少爷这般人品的没有?”
沈清轩说:“你倒是离了府就放肆起来了,这话也是你能说的?”
小桃吐了吐舌头:“我原就是丫头命,攀龙附凤做了主子,也做得不好,还让少爷的孩子……”突地顿住了,见沈清轩脸上一凝,忙换了话题:“少爷厚恩,否则小桃也不能平平安安到今天,现今又有了自己的田地,做了自己的主。”双膝跪地,小桃磕头:“不能陪在少爷身边,是小桃福浅。今日磕了这个头,还望少爷不要忘了奴婢。将来奴婢就算另嫁人妇,也会时时念着少爷的。”她以奴婢自称,眨眼将自己回归了那个丫头的身份,却已然成了脚下这田地的主人,仆从的主子。
沈清轩听着,感叹起这些人事,也想自己家族的那些人,将原先那个懵懂无知的蠢笨姑娘,调口教的这么伶俐。
沈清轩彻底放了心。这样懂进退的人,不用担心她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或许她自无心摔掉那个孩子之后,曾经还有的那么一点顽心,也一起泯灭了。
少女至少妇,波折是成长的催化。
沈清轩离去,小桃送到门口,突又碎步跑过去,欲言又止道:“少爷,我听说王家小姐……”
沈清轩看着她,眼神里叫她把话说完。小桃挥退了一边的小厮,才认真道:“去年我去集市买针线时听见的,也不知当真不当真。有传言说王家小姐喜欢对街的一个年轻后生。两人暗通书信,让王老爷发现了,将后生一顿毒打驱逐出城,将这事捂着,才开始给王小姐寻亲。”
小桃见沈清轩脸上高深莫测,也不知还该不该说,犹豫半晌,才道:“少爷当娶个好女人才是。”
却见沈清轩闻言笑了,轻声道:“好不好,我都不会娶。”又道:“这事我知道了,你不要在同旁人说,万一是误传,岂不坏了小姐名声?可记住了,不要乱嚼舌根。”
小桃忙道:“我当然不会乱说。”
沈清轩嗯了一声,才挥手唤回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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