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奚又问:“你家的人都送出京去了?没跟着陛下回来?”
游淼答道:“就几个小厮,汉yīn县那里遇了胡人,要回家的都被聂丹护送走了。”
平奚点头道:“那就好……”
正说话时,一名前线的信报浑身污血,踉跄冲进走廊里来,大喊道:“唐晖将军壮烈牺牲了!前线败了!”
游淼脑子里嗡的一声,登觉一阵天旋地转。
平奚的脸色霎时就变了,与游淼面面相觑许久。
平奚:“看来不用派兵出去了。”
游淼:“唐晖死了?!唐大哥就这样死了?!!”
那信差断断续续说了个大概,原来昨夜huáng河沿岸下了场大雪,河面封冻,鞑靼人以麻布裹着马蹄悄悄渡河过来,夜袭天启军大营,唐晖骤然不备遭了敌袭,却不朝后撤。而是率军仓促迎击,双方在huáng河南岸鏖战一夜,待到清晨时河面冰破,落水的,冻死的士兵不计其数。而唐晖在河面上中箭,落水身亡。
游淼只觉背后一阵阵地发抖,背脊一阵恶寒,鞑靼人已越过了huáng河,京城距huáng河南岸只有四百里路,也就是说……
平奚尚顾不得说话,慌忙冲出了兵部,游淼紧随其后,出了兵部便朝跟的人吩咐,并解下官印,jiāo给那校尉道:“拿着这个去传令,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离京,让郑勇马上加qiáng京师外四门防御,京畿军回防!”
那校尉还有点懵,问:“游大人,不支援前线了?”
游淼摆手令他火速前去传令,平奚那头已上了马,两人一路上都没jiāo谈,心里的念头却都翻了天。及至进得皇宫时到处都是侍卫,一过御花园便有太子身边的侍卫上前呵斥:“太子殿下在书房议事……游大人?”
游淼:“有急事!来不及通传了!”
侍卫道:“不行!不管是谁都不能进去!”
书房内隐约传来太子的破口大骂以及赵超愤怒的争执声,游淼心里一凛,太子一直以来在群臣面前都和颜悦色,从没见过他bào躁骂人的时候,事情似乎很严重?
平奚不敢硬闯,只得道:“还是在外面等吧。”
“不行!”游淼上前就推门,侍卫不敢拦游淼,只得让开两边,游淼二话不说,闯进了御书房,情况却吓了游淼一跳。
“你这是犯上……”
声音戛然而止。
从外面听上去,还以为只有赵超与太子两人,没料到却是黑压压站了一地,以赵超为首的武将和以太子为首的文臣各站一方。太子脸色黑得可怕,赵超则吵得面红耳赤。
一时间房内静得可怕,所有人都看着游淼。
“唐晖死了。”游淼沉声道:“鞑靼大军已经渡过huáng河。”
太子的声音里发着抖:“很好……这下谁也走不了了。”
赵超深吸一口气,竭力压着自己的声音:“游淼跟我来。”
腊月二十,huáng河的败兵撤回京城,一瞬间整个京师全是伤兵,从南门回望,寒风里军营林立,到处都是哭声,旗帜猎猎飘扬。太子严令封锁消息,军队严筑城防,派出十四路兵马下江南,发出勤王令。
第115章 卷三 满江红
当天夜晚皇宫灯火通明,军报流水般出去,京畿军出了城外挖战壕,设陷马坑,城里全是在架设防御设施的兵士,一罐罐火油从城中运上城楼,整个城墙上一列排开,燃起了巨大的火盆。游淼亲自带兵守在城门处,城门处聚集了大批的百姓要出城。
“不许走!”游淼顶着寒风朝城下怒喝道:“谁也不能出城!给我架弓箭!”
城楼上弓箭手就绪,以箭矢指向城下百姓。
下面当即炸了锅,有人大吼道:“有能耐就上阵杀敌去啊!谁敢用兵器指着父老乡亲!”
游淼心脏砰砰跳,他知道鞑靼人已经进入中原,现在逃出城去无异于送死,只有留在京城才能保住性命,但他却又不能说。
而更重要的一点是,聂丹正率领军队杀回来,虽然聂丹手下人不多,却都是常年游走塞外,抗击胡人的骁勇队伍,个个以一当百。南方诸州县的勤王军正在赶来,只要能守住京城,待勤王军一来,城中开门杀出,鞑靼军腹背受敌,定会被杀得láng狈逃出塞外。
更何况京城乃一国之都,前朝建都此处时便作了大量的布置,只要守将不出昏招,何至于弃城而走?然而京师百姓却仿佛并不领情,叫嚣声越来越大。
“杀了他!杀了这个jian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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