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页页翻阅下来,一句句口述而出,他手中所持的记录,竟全是关于她的言行,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一桩桩一件件,明明白白,写在纸上。
沐朝霞好像即将昏厥,一手扶着廊柱,孩子都险些脱手掉下,“你命人查我?!”
叫声拔高,有些刺耳,南宫苍敖皱了皱眉,笑容嘲弄,“我还以为只有沐昭冉有军情需要处理,与人多有书信往来,没想到沐家小姐也有这么多的事务,不知其中有多少件与我相关?”
双眸含笑,笑意噬人,“既然我是你孩子的爹,为何不见你对我的事有多关注?看看这些记录,实在奇怪,竟然没有一件与我有关,不知是你太无情,能对孩子的爹无动于衷,还是我根本不是你真正心系之人?这孩子也并非我的?”
孩子的娘亲,怎会不关心孩子的爹?如果他果真是这孩子的生父,沐朝霞怎么可能对南宫世家的遭遇漠不关心?
在后面听的清清楚楚,众人恍然,看沐朝霞的眼神又变得有些不同,敢用这招赖上南宫苍敖,这沐朝霞的胆子,不能说是不大。
沐朝霞的身子还在簌簌发抖,清泪成了泪雨,“南宫大哥,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没有办法……”
话落音,君湛然的心忽然落了地,这才发现,尽管已料到真相如何,他还是对此无法释怀,直到眼下,沐朝霞等于是亲口承认,这孩子确实不是南宫苍敖的。
“是我错怪你了。”轻笑摇头,他按上南宫苍敖的肩膀,很快手背便被人按住,轻拍了几下,“既然知道是错怪了我,你打算怎么补偿?”
南宫苍敖笑着看他,那眼神怎么看都有几分异样,沐朝霞还在啼哭不止,其他人纷纷转过头,只当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这两位主子的对话。
第一百四十四章 人心
“你想要我如何补偿都可以,却不是现在。”君湛然一笑,语声一转,视线已落在沐朝霞身上。
那冷冷淡淡的眼神在漠然之中自有一种叫人无法忽略的威慑,分外犀利,沐朝霞生于官宦之家,见过不少达官显贵,却无法与他直视。
他只是一介江湖草莽,就算模样再好,再有气魄,也不能与朝中大员相比,沐朝霞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无法控制的从后脊升起一股寒意,“我……”
“除了这个字,你可以说些别的。”君湛然沉下脸色的时候分外yīn沉,谁都看的出他的不快。
没有人看得出他是在懊恼,在这件事上他本该更冷静更理智才对,他本不该如此,如此急于找寻真相,更不该因为私情而与南宫苍敖起争执。
南宫苍敖于他,不仅是所爱之人,同时也是志同道合的盟友,无论如何,他们都已经在一条船上。
多年来的刻意压抑,君湛然已能做到凡事置身事外,冷静相待,所以才被人看作冷漠无情,看作性情孤僻,他却不知道,一个人一旦对某人某事有了牵挂,情绪便再也不由自己来控制,所有喜怒哀乐都已身不由己。
正因为他不知,才会在回过头来之后猛然醒觉,懊恼万分,与他相对,南宫苍敖虽然也是不快,却面带笑意,“只要你明白真相就好,总算还我清白,与你冷战的日子我可不想再来一次。”
“哪来的冷战。”君湛然并不承认,“无论如何我都没想过要走,最多与你打上一场罢了。”
“还说没有……”南宫苍敖低声自语,“有人不知自己生气的时候脸色有多难看。”
君湛然只当没有听见,审视般的视线扫向沐朝霞,其他人围绕身后,耳闻他们两人之间的“打情骂俏”,忍着笑,也压下心头的惊讶,一个个故作镇定,面色诡异。
不知有多少年没见过楼主如此轻快的与人说笑了,雨过天晴,到了凛南之后,因为鹰帅,他们已见识了楼主种种不同的面貌。
究竟是南宫苍敖令他改变,还是他本性如此,如今才渐渐展露,肖虎和骆迁等人无法确定,他们只知道,凛南这片纯粹的土地上已发生太多令人意外的事,而且不少都是好事。
“先把她带下去,再考虑如何处置。”既然孩子不是南宫苍敖的,君湛然对孩子的生父是谁再没有半点兴趣,再不提起。
在他身后有满地尸体,绝杀令一下,夜枭们直到杀尽了最后一个才收手,他们原先便不是什么自命侠义之士,南宫苍敖要的,也从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十多具尸首和满地的风雷引造成一地láng藉,沐朝霞正要被人带下去,不知从哪个房间里传出一声大喊,“朝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