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冯不知道她是谁,但如君湛然所说,他认得那种眼神,更听见她所说的那话,怎能无动于衷?
“煌炫!回我的话!”什么开战在即,什么关键之时,他并不在乎。
煌炫恍若未闻,他站在城楼之上,看了沐朝霞好一会儿,好似已认不出她是谁,半响,终于对她笑了笑,“朝霞,你近来可好?”
他问的温柔,眼神含笑,沐朝霞仿佛已醉在他的笑容里,喃喃回答,“不好,不好,见不到你,朝霞怎么会好……怎么会好呢”
卢冯听到这里,脸色已然发青,厉声质问,“煌炫,我问你她究竟是谁!你若不回答,我即刻收回西溯兵马!”
“子儒,你先别急,我自会与你解释。”煌炫的笑意与他一身冷意截然相反,“你不信?那你想想,我何时骗过你?你看她,她已经神志不清,还是别再bī她为好。”
卢冯自是假名,西溯国君姓容,他的名讳原是容子儒,君子儒雅,倒是与他十分相称。
两军对垒,剑拔弩张,此时却出了一场这样的闹剧,将士们都不出声,心里却不是没有想法,目视前方,他们都关注着城楼之上。
煌炫好不容易去了西溯,又好不容易得了西溯王的欢心,岂肯就这么放弃到手的助力,和颜悦色的又说道:“无论她曾经与我有何关系,如今都已没有关系了,子儒你还不知道我吗?”
越是冷漠之人,露出柔情之色,越是能打动人心,君湛然总算知道为何南宫苍敖会说出这样的话。这个煌炫做戏的功夫果真不差。
冷眼旁观,他沉声对南宫苍敖说道,“煌炫与煌沐不同,不是有勇无谋之辈,看来煌德的最后一张王牌,便是他了。”
煌炫在宫内甚少露面,当初他进宫见煌德,却从来不曾见过这个大皇子,倘若见过,这样的人物他绝不会忘记。
“能骗得了沐朝霞对他痴念不算什么,还能骗得到西溯新王,这煌炫野心勃勃,只是一个大夏恐怕满足不了他。”南宫苍敖悠悠下了评断。
这话音调不高不低,恰被容子儒听见,为了装成“卢冯”,他刻意放下身段,而今已不必再装,哪里还能忍得下去。
“煌炫,你可是在骗我?”看了沐朝霞一眼,他没有错过她话中所言,“你让她为你生了个孩子?”
一旦惹怒容子儒,西溯的助力即将失去,甚至可能反戈相向,煌炫没料到沐朝霞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来的如此不巧,心中暗恼,面上却丝毫不露声色。
“我们一会儿再说此事可好?”试图安抚,煌炫看了看周围,其中之意是在暗示,要容子儒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众目睽睽,谁都没见过这样的情景,男人之间有私情不算什么,但在大战之前,战场之上闹起来的,还真是从未见过。
容子儒总算醒觉,不知是气是恼,脸上一阵怒红。
纪南天看戏看了半天,张了张手,“你问他,怎么不问问我。”
一蓬乱须在风中拂的犹如狂狮,他一指沐朝霞,“老夫辛辛苦苦将她偷来,对她的来历当然清清楚楚,你要听,我这就告诉你。”
“你说!”
“她原是夏国大将的妹子,倾慕她的琴师,没想到这个琴师却是夏国皇子,他对她百般勾引,为的便是令她为其所用,他还夺走了她为他生的孩子——”
“不要听他胡言!”煌炫脸上的尊贵被狰狞取代,“众将听令!叛臣君湛然偕同南宫苍敖意图谋反,难逃死罪!我带军讨伐!给我杀——”
铁蹄铮铮,一声令下万军齐发,容子儒是还未消气,但兵权他确实已jiāo予煌炫,此时此刻,即便想收回,又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猩红扬起,君湛然面色淡淡,只说了两个字,“迎战!!”
不用什么兵法,也不需什么战术,两军之间一片坦途,冲杀之间,生死不过转瞬刹那,高喊声,厮杀声,夹着飞扬白雪,染红了半空白日。
这是一场杀戮。
无论yīn谋也好,算计也罢,在这个时刻,力量便是一切。
雪片被一股飓风卷起,在一人的手中化作冰锥似的利器,那是掌风。
掌风如刃,气如寒冰,割开血肉,留下一片哀嚎……一抹猩红,一片青白,红的是斗篷,白的是衣袂,而那双夺命的手成了西溯人眼里的噩梦。
热血上涌,耳边心跳如雷,这是君湛然第一次在对敌之时使用纪南天给的心法,吸收敌方之力,反噬彼身,气血流转越来越快,一声长啸逸出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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