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湛然。”上方传来话语,语声沉沉。
他不称其名,却叫他君湛然。在煌德眼里,他可以是个江湖人,是个商贾,却绝不是那个最为先皇所喜的皇子。
牵动了下嘴角,君湛然露出嘲弄之色,“是否年岁大了,记性便会变差,不记得你面前之人,名为煌湛?”、
他抬头,本师仰视的眼神,偏叫人瞧出俯瞰似的漠然来。
他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煌德的手在座椅上收紧,面色狰狞,“无论你是煌湛还是君湛然,你都不该回来,不该在朕面前出现!”
“我不过是来讨回公道。”
终于到了这个时候,南宫苍敖不知道君湛然心中是何感受,他看起来那么冷静,冷的就如当初第一次见他之时,好像他从来不在人间。
仿佛感应到他心里的担忧,君湛然垂下的手腕轻轻碰了碰他,南宫苍敖顺着他的手腕摸下去,将他的手握在掌心。
君湛然的手掌依然gān燥而稳定,他在衣袖下回握住他,南宫苍敖这才察觉到他指尖上微不可觉的颤抖。
这是激动?还是愤怒?南宫苍敖将他握得更紧。
煌德鄙夷的轻嗤,“什么公道?!你祸乱朝廷令天下动dàng,致夏国战乱四起,民不聊生!你所谓雪仇只不过是为了你一己私心,你是想夺回皇位罢了!”
他的嫉妒、怨恨,几乎就写在脸上,君湛然看了他一会儿,“我们虽为兄弟,但你半点都不了解我,煌德,我要的从来不是大夏,我要的就是你今日的表情,不错,就是现在——”
煌德面色扭曲,猛的站起,君湛然望着他仰头大笑,“你后悔当日为何不亲手杀了我?还是气愤为何父皇将我视为皇储,却对你这个长皇子视而不见?煌德,你千方百计想要将我除去,只说明一件事,你,怕,我——你一直都怕我!”
大笑,在空dàngdàng的大殿里传开,狂妄,自负,环顾周围,远眺宫门,君湛然的眼底仿佛有火光在跳跃。
“朕会怕你?!”煌德脸色一变,“简直无稽之谈!朕是靠自己得到这皇位,当日杀了你是迫不得已,要怪就怪你自己!谁叫你讨得父皇欢心,他打算立你为皇储,其他皇子哪个心服,我不动手早晚也会有别人动手!所谓先下手为qiáng,当日所为,朕可是一点都没有后悔!”
弑手足,夺皇位,不曾后悔?君湛然面无表情,南宫苍敖的心却要为他痛了起来。
“煌德,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话,可以一并说了,今日,你不会活着离开这里。”遮日刀已经归鞘,南宫苍敖的话不是威胁,而是在诉说结局。
南宫世家灭门之仇,南宫晋之死,何止数条人命,一手与君湛然相握,锐利的鹰眸直视煌德。
狭长黝黑的眼睛,目光如炬,很多人都说南宫苍敖的眼神犀利,煌德知道,却是第一次如此明确的感受到,带着杀意,仿佛能将人dòng穿的眼神,如同实质。
喉间颤抖了下,他咽了口唾沫,合南宫苍敖与君湛然之力,别说是他一人,哪怕再多几个高手,也挡不住他们联手一击。
“你果然怕了。”南宫苍敖似笑非笑的往前走了一步。
“为登上皇位,不择手段无可厚非,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何况是皇座之下,但你不该杀忠臣,弑手足,更不该杀害我父南宫晋,灭南宫世家!”
高手之威,哪里是煌德能够抵挡,他qiáng自镇定,回想当年,含恨说道:“当日要不是南宫晋未将煌湛了结,岂会有今日!”
“煌湛应该已经死了,死于南宫晋之手!”一步走错,满盘皆输,煌德一把捏碎了座椅。
皇座的一边轰然碎落,就如君湛然心里的皇城,在那一日那一刻开始坍塌。
“我记得那一日的血,记得眼前一片血红,从我被至亲背叛之日开始,经年累月,不敢或忘,当日之痛,当日之恨!都要你来偿还,煌德——”
“你说的不错,我已不是煌湛!自煌湛死去的那一日我就告诉自己,世上再无此人!煌湛已经被他的手足兄弟给害了,他早已是皇座下的枯骨一具,死在当日宫乱之中,死于利刃之下!”
语声如冰,君湛然严重的火色却愈加噬人,缓缓说道:“所以……你就当我是冤鬼,前来索命吧。”
幽幽一语落音,他眸底燃烧的恨意忽然熄灭,只剩下一片虚无的空。
他看煌德,好似他并不是个活人,而是一件死物,“我已厌烦了,记恨当年之事,煌德,你为何还不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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