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恳请湛王回宫。”他跪下,那条船上一众大臣也跟着跪下,隔水相对,让温如风等一gān人看傻了眼。
要知道,此时若有qiáng敌来袭,一发弩pào,就可能动摇大夏的社稷。
这般声势船舱里的人岂会不知,却没有见任何人出来。南宫苍敖如他所说,将选择权jiāo予了君湛然自己。此时此刻,盟主为何不出来这种话,也没有一个夜枭会问出口。
盟主从未束缚过君楼主的自由,他们之间,谁也不愿意拖累谁。
“湛王——”纪南天苦口婆心,却没有讨得君湛然半点回应,大夏何去何从,前路未卜,大臣们也是忧心忡忡。
“我已是一个江湖人,尔等不用这么称呼。”君湛然连头也没回,望着远处的景致,纪南天还跪在他身后脚下,忽然长叹一声。
“湛王的心愿已了,臣想知道还有什么能令湛王在皇宫多待一刻?”
“没有。”这个回答太gān脆,君湛然想也不想的回答。
一gān大臣也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好,世上哪有人不肯做皇帝的?这种事放眼天下诸国,也只有他们大夏的湛王才会做的这般彻底,追根究底,莫非是因为……
“陛下!要是我们请鹰帅一起回宫,请他为夏国的大将军呢?!”远远的,有大臣兴奋的隔江大喊,甚至已等不及的改了称呼。
君湛然这一次没有马上回答,众人心里燃起希望,要是他肯回宫,再加上鹰帅的能耐,无疑是如虎添翼,对夏国有百利而无一害!
“你们都忘了吗,鹰帅要是回去了,他能眼见湛王娶妻生子?”纪南天冷冷的插言。
“那如果不设后宫呢?!不提此事,不求皇储,二位是不是就肯回来?!”越想越对,只要不求皇族子嗣,岂不就能说动湛王了!
君湛然不置可否,纪南天站起身,“此事可容后再议,老臣只想提醒湛王,这大夏还是你们煌家的大夏,就算老臣可暂代皇位,但我年事已高,又孑然一身,难道要等老臣死了,湛王才肯回宫?你要是不回宫,今后大夏又该如何?”
“这些事,湛王可曾想过?”纪南天看的很长远,他曾是永盛帝的心腹,这些话说出口,语重千钧。
“大夏是你煌家的,你从煌德手中夺了过来,就要对它负责。湛王,就算你说自己已不是煌湛,但你身上流的是皇族的血,你要和这个大夏一起,将其弃之不顾吗?!”说到后来,纪南天已是一脸厉色。
周围都安静下来,大臣们眼巴巴看着站在船首的男人,等待君湛然的答复。
外面静,船舱内就更静了,静的听不见外头的响动,南宫苍敖已穿上衣物,坐在房里,他在擦刀,就如他平日做的那样,擦的很慢,很仔细。
遮日已经陪了他许多年,每次心中有所思的时候,他就会这样慢慢的擦拭这把刀。
黑色刀身,蕴着寒光,微红,锋利bī人,它随时都可以取走他人的性命。
一阵脚步声到了门前,用力敲了几下门,不等他回答便推开了,“盟主!君楼主他答应了!”
“答应何事?”
“他答应回宫了!”门前的殊衍喘了口气,急促的说。
鹰帅的刀(四)
遮日泛起一阵赤红,红的就好像从火炉里刚拿出来。
刺目惊红一闪而过,重归幽黑之色,就犹如南宫苍敖的脸色,一阵急变之后,又恢复原样,淡淡点头了,“我知道了。”
殊衍当下便觉得盟主此刻的神情像极了君楼主,只要在君湛然身边久了都知道,他神情越是轻松浅淡,心底的翻涌就越大。
不知道能说什么,殊衍悄悄退去,遮日刀在南宫苍敖手里,幽黑,沉静,方才红光掠过之处,chuáng边帐幔悉数碎裂,片片落下。
刀气。
但凡只要是把好刀,都有刀气,遮日的刀气内敛,一经发动却锋芒毕露,它不止是把好刀,还是把曾被人称为妖刀的宝刀。
所谓宝刀通灵,正是因为刀随人心,遮日不懂世间人情,它只是在一霎之间动了杀意。
假如能杀了那个多话的老儿就好了。
它忽然有了这种想法。
假如能杀了那些难缠的所谓大臣,毁了那条船,甚至毁了大夏,就好了。
红光忽闪了几下,一双手从刀背上抚过,光芒渐渐褪下。
重回舜都,再临皇城。
这一天终于还是到了,登上皇位,成为九五之尊,无论君湛然有多不想承认,他身上流的终究是煌家的血脉。
当皇帝的滋味究竟是如何的?遮日仍然不知道。它的主人是南宫苍敖,并非君湛然,它不过是在南宫苍敖的手里,见证了君湛然登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