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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急赶路十多天,众人终于回到了乐都。
此时回来刚刚好,丧事季思等已经带人办完了。huáng河一役高捷、辕冽赈灾归来也是英雄式的存在,这样一个文武全才口碑又好的传奇皇帝,平日又很得民心的国相爷。
一众人凯旋而归,是何等的荣耀,自然满城欢庆迎接。
辕冽带着车马进城。
外人看来,他们什么都有了,艳羡不已,可笑的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从来什么都没有。
寂离和贺羽在马车里坐着,似乎还是在赌气,一人脸上一个青眼圈,拿着个熟jī蛋敷了好几天了,还是不见好。
回到了皇宫门前,季思带着满朝的文武大臣出来,行大礼,迎接辕冽还朝。
辕冽翻身下马,左右看了看众人,跪在眼前的都是曾经的朋友长辈,跪着感觉好远,以前都会见面寒暄两句,文官问个好,武官索性来一拳。
如今都低着头,跪在那里。
辕冽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迈步了,他看不到那些人的脸,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在哭还是在笑,是高兴还是伤心。
他看到的只是跪满了人的,通往巍峨宫殿的长长大道。
金川铺地的路比huáng土要硬、比青砖又软,走起来好艰难,重一些,怕碎了,轻一些,怕打滑。
辕冽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走路这样辛苦。
走了很长一段路,才发现身边没有人,只有他自己!
缓缓回过头,就看到兵马离开自己已经很远,辕家军十数万人马也都跪在那里,整个皇城之中没有一个人是站着的,所有人都跪着。
辕冽正愣在原地,就看到远远的,车帘子一挑,寂离从车上走了下来。
辕冽一愣,盯着他看。
寂离也站在那里,歪着脑袋盯着他看。
辕冽见他轻轻撩了撩衣摆,就是一皱眉,觉的腹中翻江倒海,只有一个念头——你别跪,你千万别跪。
寂离只是拍了拍衣摆上的灰,抬头见辕冽还杵在那里呢,他突然笑了起来。
辕冽本来觉得四周好安静,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寂离的笑声因此而特别的清晰。那人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了,笑得一个劲跺脚,最后都不行了,前仰后合。群臣面面相觑,都跟看疯子一样看殷寂离。
寂离好不容易笑完了,摇了摇头,像是看完了一个笑话,缓缓开口,动了动嘴。
没人知道他说了什么,辕冽却是心中一凛。
寂离说完,转身甩着袖子依然得得瑟瑟地走了,留下一众跪着的人,看傻了眼。
众臣都觉得寂离可能疯了,并且预测辕冽不多日就会杀了他。
可辕冽并未说话,回过头,默默、独自将眼前这条路走完,坐上了帝王的宝座。
群臣再次叩首,山呼万岁,气震河山,只可惜辕冽根本体会不到这一份震撼,眼前还是寂离刚刚那张微动的嘴,那人在说——这条路注定是一个人走的,不是两个人。
辕冽抬起头,轻轻一摆手。
群臣起身站立,脸上神色各异。
辕冽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所有人,果然和平日看有很大的区别,如此陌生……原来这就是帝王的感觉,孤独、陌生、以及无尽的权力。
辕冽看着面前明晃晃的空白圣旨和新玉玺,突然想——如果下旨让寂离每天对我笑,他会不会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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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帝王之业 ...
当皇帝,可远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惬意,才短短数天,辕冽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了。关键是现在谁都不理他,每个人都恭恭敬敬地给他行礼,叫他皇上。
连殷寂离都总是躲着他,辕冽又不想让他来上朝……上朝就要跪,一想到寂离对着他磕头,辕冽就有一种想要撞柱子死了一了百了的冲动。
做皇帝的第一天,辕冽看到满眼都是太监,不男不女的。
第二天,有人让他选妃,到处都是女人,妖里妖气。
辕冽不胜其烦,想找个人喝酒,三道关层层过——太医、侍卫、太监每个人都要试一试酒里是不是有毒,什么酒都喝不下去了!
当了皇帝三天后,辕冽觉得自己快疯了,没理由当个皇帝就要断六亲吧?连辕老王爷见了自己都要下跪,他真想把陈靖从坟里揪出来,让他接着做皇帝,他还是打他的仗去。
三天后,辕冽终于想出了个逃离皇宫的好法子,跑去雀尾那里接着学治国之道!雀尾死活不肯进宫,他就只好出去学去……也就是说,可以见见寂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