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行:“谢谢。”
大笨狗点了点头,清澈的眼睛里,笑意一闪而过。
夏季,学校的实习队前往甘肃民勤。
“同学们可以看到。”一名教授道:“从这里转车,能前往西北……”
展行拿着扬声器大声道:“大家注意拉!”
全班同学都被展行吓了一跳。
展行笑吟吟道:“欢迎大家参加我们的民勤一日游,初一,十五,这里会放露天电影;在本地转车,是没有公共汽车的,要坐拖拉机或者驴车,前往巴丹吉林和腾格尔沙漠的jiāo界处,那里有一段汉代的长城……”
展行带着班上同学边走边说。
有人私下议论:“那得瑟的。”
展行笑道:“因为我来过,不骗你们。”
一名女生问:“你到这地方来做什么?”
展行耸肩:“来逛,玩,好男儿志在四方,不是么?我记得长城前有个村子,很穷的。”
地陪插口道:“对,前年林家村还在,现在已经集体迁走了,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展行:“迁走?迁去哪里了?”
地陪说:“有一位女士带着朋友的资助前来投资,全村暂时迁到武威市凉州区。国家把这里列为一个新的保护区。”
展行:“他们愿意么?住这里的人,户口还在?”
地陪笑了笑:“当时的人口资料整理,据说是有不少人成了黑户,只能重新去登记了。”
展行点了点头。
地陪带他们考察了当地风沙情况,一排白杨已经栽下去了,沙漠化仍十分严重。展行又提出看看迁徙后的村子,地陪便与展行乘车前去凉州区。
展行在一个小村落前转了一圈,说:“建得挺不错,花了不少钱吧。”
地陪说:“政府投资,那位女士也赞助了些,几百万吧。”
展行站在一间平房外,平房刚修好,白灰水刷完没多久,墙壁上张牙舞爪,画着俩只手拉手的小人。
展行好奇进去,门内的大huáng狗朝他狂吠,忙抱头鼠窜。
“你这混蛋!”展行拿着扩音器朝大huáng狗吼道:“认不出来了么?前年才来过!”
huáng狗猢了一声,意思是谁认识你。
展行只得悻悻走了。
盛夏,每一次体育课后,展行汗流浃背地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总能发现一瓶冰凉的蒸馏水。
展行从来不问是谁的,也不问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每次都是拧开瓶盖就喝。
历史系总是女生比男生多,展行到哪儿都是个抢手货。
有女生与班花结伴过来,递给他一瓶鲜橙多,展行一身篮球裤,背心,随手接过,痞兮兮地笑道:“谢谢。”
班花忿道:“让你帮拧开,谢什么呢,厚脸皮。”
展行摇头晃脑像个无赖,把鲜橙多拧开。
女孩温柔地笑道:“谢谢。”
展行随手又拧了回去,把盖子拧得更紧了。
班花:“……”
展行:“木哈哈哈——”
冬天,每天早上,不管第一节是什么课——中国历史抑或西方哲学,展行总是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位置,课桌抽屉里总有一杯热咖啡,两块薯饼。
某天他终于忍无可忍,六点到校,扒在后门的窗口上朝里张望,看了快一个小时,没人进来。
当天的早餐也没了。
小气鬼,展行时刻腹诽着。
香山红叶纷飞,颐和园夏荫如水,蝉鸣花香,裹着那些平淡的岁月,一年又一年过去,过去的回忆变得难以言喻的遥远。
想起曾经的胶州湾,拉萨的八角巷,柳州的静夜,黔东南的青山,长白的风雪,一切恍若隔世。
若不是有一张张,贴在墙上的照片,展行几乎以为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①:荒草齐腰,照片上唯有林景峰的半个脑袋,前面是蓝天,白云,秋天旷野——宝jī逃亡时,展行还不忘拍照。
②:胶州湾的大海边,丽丽建伟,张帅林景峰,一副蔫茄子的表情,嘴巴撅着。
③:布达拉宫,大昭寺前,林景峰趴在地上喘气。
④:柳州,镜头由下至上,林景峰帅脸面无表情,露出个脑袋在坑外,嘴里叼着块牛肉gān。
⑤:凯里,路人帮拍的照片——张帅、唐悠、霍虎、展行、林景峰勾肩搭背站成一排,背后是chuīchuī打打的迎亲队伍经过……等等,远处比着个“耶”的面瘫是张辉?他居然在凯里,怎么不过来告别?
⑥:长白山巅的树上,两个字“回去”,树gān后扬起一抹风衣的衣角,与黑夜同成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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