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站在甲板chuī风久了,也可能是刚才一时晃神盯着江水的缘故?荣敏忽然觉得有些头晕,叫人:“十五。”
蒲绍躬身向前:“王爷,十五与璇玑营来的初八聚在仓里谈事。”
“嗯,让他们好好聊聊也好,吩咐下去,等闲人不许打扰。”
蒲绍应了,抬头看见荣敏的脸色,惊道:“王爷这是怎的了?面色如此苍白?”
贺云天坏笑:“王爷这是看江水看得太出神,晕船喽。”
“胡说!本王自幼就喜好戏水玩耍,水性更是绝佳,怎会晕船?”他在南域就喜欢坐船出游,曾有几次带着府中客卿一同出海,大风大làng都过来了,怎可能被这小小江面收服?
贺云天上前像只大狗一样探着鼻子嗅了嗅,又把了一次脉,说:“也不似中毒,那必然是中暑。”
荣敏只觉刚才说话这么会儿功夫头晕的更厉害了,勉qiáng撑着瞪了这苦瓜脸一眼:“南域比这边热上数倍,本王也从不……呕……”
有小厮赶紧上来拍着替王爷顺气,蒲绍也急忙去寻蔡先生看看可有什么良方。
贺云天冷笑:“这不是晕船又是哪锅?死鸭子嘴硬。”
十五静静的听初八将当日太子率人前来接手璇玑营时是如何说的,众人是如何反抗不肯束手就擒,李大人怎样默不作声任由众人身陷囹圄,他们最终如何突围一一道来。
初八的情绪很激动,“哼,旁的人是靠不上了,但有朝一日我定要为兄弟们报仇雪恨!”
听他语气中对李大人似乎颇有微词,十五故意加重语气:“一切需听从李大人的安排,不可擅自行动。”
“听他的?!”初八浓眉一扬:“他都将璇玑营出卖了!”
十五沉下脸:“李大人绝对不会出卖咱们。”
初八冷笑:“初一是这么说,你也是这么说,那死掉的五个兄弟如何解释?李大人如若心中真把咱们当人看而不是走狗,为何如此漠然的看着我们落入虎口?”
十五冷不防反手抽了他一个嘴巴:“你才进璇玑营几天?兄弟?你和死了的二十二他们又有多深的情意在?咱们入营时发过的誓你都忘了?”
“我没忘!”
“没忘最好。你记住,李大人只有一个,璇玑营的探子刺客就算没有这档子事,往昔办差时又死过多少?大人定然是被bī无奈才做出如此选择。必要时牺牲少数保全大家,这是营规第三十条。”
初八的胸脯剧烈起伏,眼眶微红,“那死了的兄弟呢?就白死了么?”
十五摇摇头,“初一曾经说过,如果不是进了璇玑营,咱们这些人里十个有七个得在小时候饿死,另外三个纵然长大了也学不出好。再深的话我不会讲,总之你记住,只要李大人活着一天,你,我,所有人,依旧是他的兵。”
服从。这是营规第一条。
“初八,”十五重重的按了按他的肩膀:“你来的时日太短了。如果兄弟们地下有知,也不会高兴你这样替他们报仇……”
初八突然耳朵一动,一个箭步将舱门拉开。
门外赫然是弯着腰将耳朵贴在门上做偷听状的庆南王和侍卫头子……
“王爷?”
荣敏qiáng忍一波一波想呕吐的冲动,“嗯,你们继续聊天吧。”
十五上前仔细看了看,拱手道:“王爷可是晕船了?”
贺云天此时也溜达着跟了过来,听见十五的话站在旁边偷笑:瞧瞧,好兄弟也说你是晕船,可见英雄所见略同~~看你怎滴说?
不想刚才还打肿脸充胖子的王爷此时却是单手抚额:“唔,确实有些难受。可有法子缓解么?”
见他摇摇晃晃的似要跌倒,蒲绍和十五赶紧一边一个搀扶着:“这似乎还真没什么立时可行的缓解办法。我们先扶您回房躺下休息片刻可好?”
荣敏歪在十五肩膀上:“好。”
贺云天八字眉高挑,一脸的匪夷所思。啥子情况?
荣敏的房间自然是船上最大最好的。桌椅器皿不提,一张雕刻jīng致的大chuáng即便躺上三人也是富富有余。
十五和蒲绍将荣敏小心扶着躺下,刚要起身却听他说:“躺下更晕了……”那细细弱弱的声调让人心生怜悯。
昨天还威风八面的王爷,突然落得缩在chuáng上小声呢喃。
十五拽出被荣敏拉住的衣袖:“属下去请蔡先生过来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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