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最看不惯这种恃qiáng凌弱nüè待儿童的事,当下冲上前去喝道:“你凭什麽打他?!”
那酒楼门口立著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气呼呼地指著那小男孩反驳道:“你哪个眼睛看到老子打他?!是他自己长得瘦,风一chuī就倒,和老子有屁gān系?!”
云天蹲在小男孩旁边,见他身上没有明显伤势,才稍微放下心来,“他瘦你就更不能打了,打出人命你担得起?”
“呸!这小兔崽子有娘生没爹养,拿一本乱七八糟的书说是绝世菜谱,当老子眼睛瞎的麽!瞧你那脏了吧唧的模样,客人见了你就倒胃口,老子还要不要做生意!”他说著将手中揉捏得不成形状的书朝云天二人摔了过来,闫四眼疾手快地凌空一把抓住那书,冷冷地向那大汉扫去一眼。
大汉见云天衣著不凡,护卫身手又好,心想别是哪位大人家的公子被自己撞上了,於是忙道:“公子莫理这小疯子,本店的卤牛肉香得很,吃过的都是回头客!公子不嫌弃的话就请里边儿坐,咱挑块上好的肉招待您!”
云天还记挂著怀里这个面huáng肌瘦的小孩,便冷著脸摆了摆手,“闫四,你带他找间医馆看看。”
那小孩原本还有些神志不清,闫四一将他抱起来,他竟骤然睁开眼睛,惶恐地大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闫四怕摔著他,连忙稳妥地将他搁在地上。小男孩脚一沾地就连滚带爬地扑向那满是褶皱的旧书,像护著心肝宝贝一样把它紧紧抱在怀中,浑身瑟缩。
云天叹了一声,“书是身外之物,哪能比命重要?听话,哥带你去看病。”
“不,我不看病……”小男孩嗫嚅著摇头,勉qiáng站起来走了两步,动作一跛一跛的,似乎瘸了一只脚。
云天赶紧拉住他,“你都拐成这样了,还不去治一下?想当一辈子瘸子啊?”
小男孩还是摇头:“不看病……没有银子……”
云天哑然失笑:“你就是担心这个?放心,你的医药费我包了!”说著潇洒地一挥手,“──闫四,扛起来带走!”
第九回.承诺
街西口的济世堂里,老大夫捋著胡须道:“还好来得及时,否则这腿可就真的废了。”
云天忙问:“能治好麽?”
“按这方子熬药给他喝,再抹上药膏,细心调理,可以痊愈。”
云天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嗳,小弟,你叫什麽名字?”
小男孩默了一阵,低声道:“……尹灵坤。”
“呵,挺好听的名字,是你爹取的麽?”
询问小孩的父母情况是拉近距离的好办法,可谁知道尹灵坤一听见“爹”这个字,竟然一咧嘴巴,哇哇大哭起来!
云天伤脑筋地又劝又哄,好容易把他哄老实了,这才听见他抽抽噎噎地说:“我爹不在了……”
云天心中蓦地一紧。
他上一世死於车祸,让二老尝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绝望,因此现在遇到这种父母子女天人永隔的情况,总觉得十分同情。
云天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冲动,一把将尹灵坤搂在怀中,哑声道:“别哭,爹不在了,还有哥在,哥罩你。”
尹灵坤又猛地吸了口气,颤抖著拥住云天的背,在他怀里肆意流泪。
等这一大一小完全消停,已是两个时辰後的事。
云天找了家酒楼,要来一桌好菜给尹灵坤吃,并询问他最近的经历。
“爹爹是宫里的御厨,我没有见过他,娘亲总说等我娶了媳妇,爹爹就回家了……可是一个月前宫里来信说爹爹做的菜害一位娘娘生了病,陛下怪罪下来,就、就叫人把爹爹打死了……”尹灵坤说著又吸了吸鼻子,“娘亲後来也病了,走了,他们都不要灵坤了……”
云天胸中怒意翻涌,忍不住狠狠一捶桌子:“……bào君!”
闫四提醒道:“公子身份特殊,须得注意言行。”
云天从没像现在这样生气过,连嫁给一个男人他最多也只是觉得荒唐,可当他听到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口中说出如此残忍凄凉的事情,却无论如何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
──这是什麽皇帝?!他一统山河、令国泰民安不假,可这并不能作为他草菅人命的理由!不过是为了安抚妃子,竟把御厨活生生打死,简直残bà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