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柳年单手撑着腮帮子,饶有兴致看她。
在混入苍茫城之前,方翠也曾听过些许关于温柳年的传闻,都说他是青天明镜,审案刚直不阿一身正气,却没想到,竟然也是个一心往上爬的主。不过也是,官场中的人,又有谁不想出人头地,做出些政绩,好从这鸟不拉屎的贫瘠之地调任升迁。
“本官没有多少耐心。”温柳年敲敲桌子,“若是还没考虑好,那便先去游个街吧,横竖算抓到了虎头帮的妖女,也该让百姓看看。”
衙役答应一声,如láng似虎便扑了过来,还没等将她押出大堂,方翠便已经咬牙道:“我说!”
温柳年捏捏下巴,扭头看了眼赵大当家,微微有些得意。
暗卫在一边啧啧,这种时候还不忘秀恩爱,未成亲就这样,要是等到将来成亲,岂不是要抱着大人审案。
我们一点都不想看。
温柳年让衙役暂时退下,只留了自己人继续听审——毕竟牵扯到赵越的身世,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从未见过教主的真面目。”方翠道,“也对他的身份来历一无所知,只知道应该姓李。”
“那些炼丹炉究竟有何用?”温柳年问。
方翠答曰:“炼丹。”
其余人:……
倒是说得也对。
温柳年继续问:“那丹药的用途呢?”
“应该是用来练功。”方翠道,“先前帮主几乎隔三差五便会去后山闭关,但自从炼丹炉前阵子被炸毁,用来炼丹的蛊虫又平白无故死了大半后,帮主似乎就再也未去过后山。”
赵越道:“果真是邪门歪道。”
方翠看着他欲言又止。
“说。”温柳年问,“什么才是你混入府衙的最终目的?”
方翠道:“给赵公子下蛊。”
“下成了吗?”温柳年继续问。
“没有。”方翠低着头道,“蛊虫似乎很怕他。”
红甲láng趴在案几上,懒洋洋晃动触须,最近每天都能吃饱呐。
虫生很圆满。
温柳年用手指蹭蹭红甲láng,又道:“为何单单要给赵大当家一人下蛊?”
暗卫在旁边很想纠正,怎么还叫赵大当家呢,难道不该称之为本官夫婿!
方翠道:“具体缘由帮主并未言明,只是先前有一次无意听到,似乎是想要占用赵公子的身份,用来做大事。”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怔了一下,占用身份做大事?
“什么身份?”温柳年问。
“不知道。”方翠摇头,“只听到过这一回。”
温柳年微微皱眉,与赵越相互对视一眼,都觉得预感似乎正在逐渐被一步一步应验,问题也在朝着越来越棘手的方向发展。
约莫两个时辰后,温柳年坐在书房里,还在翻阅方才的口供。
赵越拎着一个食盒推门进来:“先吃些东西。”
“嗯。”温柳年抽抽鼻子:“是什么,好香。”
“天香楼的蒸排骨,还有你最爱吃的辣椒炒饭。”赵越帮他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好,“先别想案情了。”
“去天香楼,应该会路过福润客栈吧。”温柳年道,“有没有看到义父?”
“没有。”赵越道,“你若是担心,不如吃过饭后一道过去看看?”
“也好。”温柳年点头,就当出去透透气,连续审案的确是有些晕。
先前在审问完huáng英即方翠后,温柳年又如法pào制将其同伙也连讹带诈,顺利套出了一堆供词。男子原本是来城中接应huáng英,凭借一条旧时战场留下的地道混进城,却没料到还没来得及进到府衙,便被官府发现擒获。根据两人的供认,虎头帮帮主的功夫应当并不算太高,控制下属向来都是用蛊毒,而张生瑞则是他的左膀右臂,而且似乎还有一层不可告人的亲密关系。
赵越道:“要吃到鼻子里去了。”
“嗯?”温柳年回神。
赵越摇头,从他手里接过勺子喂过去一口饭:“在想我的事?”
“也没有啊。”温柳年挠挠脸蛋,乖乖张嘴吃东西。
赵越也没再说话,直到陪他吃完一顿饭,才伸手过去擦擦嘴道:“你怀疑大明王才是我亲爹,对不对?”
温柳年立刻摇头:“没有没有。”
赵越好笑看他。
温柳年心虚往后退了退。
赵越索性将人抱到怀中:“不只是你一人这么想。”只怕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模糊感觉到——穆万雷在坠崖时的一番话,深山中的大明王图腾,还有自己所谓的“真实身份”,一条条线索叠加起来,这的确是最有可能的一种。否则若是没价值,虎头帮也不至于想要冒充占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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