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穆家庄的拜帖之上都写了些什么,你可知道?”温柳年问。
张生瑞道,“帮主看完之后便将其付之一炬,并未向任何人说起过信中内容,不过后来穆家庄来人,我曾经在外厅听到几句他们jiāo谈的内容,似乎说过要在铲平朝暮崖后,便出山报仇,共成大事。”
“期间可有提到过大明王,云断魂,青虬或是楚氏先皇?”温柳年问。
张生瑞摇头:“没印象,不过待到穆家庄的人离开之后,帮主一直就很兴奋,还说过段日子,要我随他一道去东海找龙王。”
“海龙王?”温柳年微微皱眉,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个人。
为了能换得一个活命的机会,张生瑞果真是事无巨细,几乎将所有他觉得有用之事都供了出来,甚至连与离蛟的私情也不例外——说是私情,倒不如说是为了保命。离蛟早年为了炼蛊,导致自己也变得半人半鬼,不知从哪里听来个“补阳”传闻,而张生瑞对他自然也不敢抵抗,两人的关系也就一直延续了下来。
临近天亮之时,温柳年才出了地牢,转身就又往书房跑。
“回来!”周顶天揪住他的后衣领,“睡觉!”
“不睡。”温柳年拼命挣扎。
周顶天瞪眼:“反天了你。”
“又不困。”温柳年抓住赵越的胳膊,“带我去书房。”
赵越摇头,将他打横抱起大步回了卧房。
陆追在一边道:“难得见大当家硬气一回。”
周顶天chuīchuī胡子,又有些不高兴,还没成亲怎么就抱着一起回房,聘礼都还没有下,难道不该分chuáng睡?
况且这门亲事我也并没有答应啊。
更别说小崽子还有个亲爹,摇头晃脑那叫一个迂腐啊,满嘴之乎者也,成日絮絮叨叨,若是被他知道这回事,估摸着得活活气厥过去。
卧房里头,温柳年趴在赵越肩头,张嘴一口咬下去。
赵大当家哭笑不得,伸手将他拎起来:“拿我撒气?”
“天都亮了。”温柳年盘腿坐在chuáng上,“过半个时辰就去书房。”
“又不是习武之人,身子骨也不见得多能熬。”赵越将他塞到被窝中,“若是将自己累垮了,岂不是更耽误事情?”
“你分明就教过我习武!”温柳年qiáng调。
赵越好笑:“就那两三下耍花枪的把式?”
温柳年:……
你教我的时候分明就说很好用。
“闭眼睛。”赵越拍拍他的后背。
温柳年搂住他的脖子:“你想不想听关于白荷的事?”
赵越低头看他,微微有些意外。
“先前在书房没说。”温柳年道,“不过你若想听,我就告诉你,书里也是有记载的,并非全是离蛟所言那样。”
赵越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
倘若真是生母,那自然好奇想要多知道一些事情,若只是陌路之人,就当是听听故事也好。
如他所言,总归也睡不着。
多年之前,白荷曾是名动天下的秦淮歌姬,后来赚了些银子,便替自己赎了身。按照当时的风气,大家伙都猜测大抵会嫁给哪家富商做妾,却没料到她竟然一路北上去了王城,在那里开了一间百花苑。
第一歌姬声名在外,京城富少闻讯自然纷纷赶去捧场,据称当时楼内日日宾客满座,管弦丝竹声一刻也不会停歇,里头歌女大多是些十八九的姑娘家,娇俏俏的扮相一来,脆生生的嗓子一开,金银玉器几乎要丢满台。
而关于白荷的记载,也自此开始变得五花八门。有说她只卖艺不卖身,无论是多少huáng金放在面前,也是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也有人说她只接自己喜欢的客人,若是相得中,那便一两银子也不会收,说不定还会拿出千金相赠;当然,更多的传闻则是像离蛟所言那般,将她描述成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半点朱唇万人尝,只要肯出银子,那便是夜夜颠鸾倒凤红罗帐,与她有牵连的男子多不胜数,上至王公大臣,下到杂货商贩,甚至还有传闻说楚氏先皇也曾乔装探访,当然,大明王云断魂的名字亦赫然在列,而且似乎还去过很多次。
“之后呢?”赵越问,“还有些什么消息?”
“后来大明王离奇失踪,百花苑当晚便起了一把大火。”温柳年道,“不过在此之前,里头所有的歌姬与杂役都已经被遣散,楼内只有白荷一人。”
百姓对此自然议论纷纷,有人说白荷是被云断魂带走,也有人说她已经被朝廷赐了毒药,还有人说她是与一个朝中武将私奔,五花八门莫衷一是,谁也说不清到底哪种才是真。当时闹得很是沸沸扬扬,不过随着时间缓缓流逝,各种传闻也就跟着淡了下来,现在去王城里头问一句,只怕除了老人之外,也无人再会知晓白荷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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